而她的身後,李子瞻还是保持着怒目横斩的姿态。不再移动分毫了。
“我答应你,会照顾好娜炅的。”女人一面取下食指上的铁戒指,一面对白诘说:
“就算这样说,现在的你大概会觉得莫名奇妙吧,毕竟你们还没见过面。”
白诘紧咬牙关,想要站起来。
女人轻车熟路地将手伸进白诘怀中,从他的衣襟之中取出雕刻着龙的玺印。
“你究竟是谁?”白诘这一刻感受到了一种未知的惊惧。
女人擡起头望向天空,像是在思考,最後却什麽也没说。
*
森罗寺。
大门的红色漆皮又掉了一块下来,这若是平日里,象无肯定跑回到庙里取来扫帚簸箕将这漆皮与落叶一并扫了去。
今天的象无显得有些焦躁不安,他甚至可能都没有注意这块小小的漆皮掉落了。不过这本就是不易察觉的事情,谁也不会因为他没看见而去苛责他。
象无的腿分跨在门槛两侧,沁着头盯着身下的长横木的中心线来回踱步,嘴中念念有词,不时地也向着寺外张望。
细密的尘末漂浮在半空中,阳光也蒙上一层薄纱。微渺的颗粒交相辉映,好似原本就是同样地光亮丶洁白。每每在象无经过的时候,空气中的微尘就涟漪一样地晕开,不久便就又都恢复到原样。
张弛有度,颇有呼吸吐纳之像。
“在这里做什麽呢?”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象无的身边响起。
象玉提溜着一个裹得紧紧的纸袋,一脸坏笑地看着自己的小师弟。
象无猛地擡头,一个健步从门中跳将出来,像是摆弄练功的木人那样将象玉原地转了一圈。
“怎麽啦?”象玉扭过头问道,不过其实他并看不到正在身後的象无。
象无不耐烦地把象玉推进门里。带上了大门,不由分说两三下就把象玉的僧袍扒拉了下来。
“师父今天就回来了!”象无盯着象玉狠狠地说道,一边还把僧袍沾染上的油斑指给他看。
看了象玉手中的纸袋一眼,象无又伸手去夺。
“这可不能给你,”象玉高高举起手中的纸袋,纸袋的底面已经被油浸透了,“这是祭奠师兄的。”
象无愣了一秒,语气软和了不少,说道:“赶紧去把你身上这股荤腥的味道洗洗,否则又免不了挨师父一顿打。”
“我帮你把衣服洗掉。”象无说着,已经转身向着後院跑去。
“谢谢师弟。”象玉朝着象无的背影喊道,还不忘晃动举着纸袋的手。
*
门是虚掩着的,韩艺祉推开门就看见一个瘦高的和尚,和尚赤裸着上身丶举着纸袋站在庙前的空地上傻乐。
“小师傅。”韩艺祉唤道。
象玉听见了女人的声音,先是反射性地缩了一下身子。意识到自己避无可避之後,他只好双手环在胸前。
“见鬼,平日里鸟不拉屎的小破庙今天怎麽还来人了,还有个姑娘。”象玉在心里直犯嘀咕。
象玉打量着来人,一男一女。
女人要比男人高出一个头,两人穿着简单,但不失整洁。两人腰间都别着佩剑,剑柄端头系着同样的蓝白色剑穗。想来也是江湖儿女,怪不得这姑娘见了自己也全无扭捏之态。
这一男一女不是别人,正是韩艺祉师徒。
象玉脸上挤出了笑容,双手合掌,故作从容地问道:“不知二位施主到此所为何事?”
“不瞒师傅说,”王伯玉也是合掌致意,向前一步说:“我们二人行至山脚下的小镇,听闻这山中有一处三星洞可求得福源,遂一时起兴也想要前往求得庇佑。”
“也是求一心安。”王伯玉又补充说道:“不曾想上山来迷了路,幸而遇见了森罗寺。”
“这三星洞我确实未曾听闻。”象玉眼睛滴溜一转,说:“二位来了即是佛缘,不如就在寺里用些斋饭。晚些等我师弟回来,问问他或许可以知道这三星洞的所在。”
王伯玉看向韩艺祉。
“也好,”韩艺祉探手从袖中拿出两颗银钱,说:“那就有劳小师傅了,还请允许我们为佛主也出些香火钱”
象玉接下银钱,笑呵呵地说:“二位到殿中稍作休息,一会儿我给二位带些香纸来,献给佛主。”
“只要施主平日里行善积德,佛主想来也是能给两位以庇佑的。”象玉双手合十,浅浅躬了躬身,说:“小僧还需去换身衣裳,就不便引二位入殿,施主可自行入殿稍事休息。”
“辛苦了。”韩艺祉两人也向着象玉欠了欠身。
眼看象玉走远,韩艺祉两人也向供奉着佛像的殿内走去。
“那日龙亭镇,子瞻前辈怎麽样了?”韩艺祉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还想要说些什麽,但最终没有问出口。
王伯玉摸了下额头,转过头,发现韩艺祉并没有在看自己。她还是保持着之前的步频,漫步朝着佛像走去。
叹了口气,王伯玉加紧了脚步,说:“裴姑娘交给我的只有两位的佩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