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长吉也没了心力替他解惑。“早些歇息吧。有什麽事情,我们明日再议。”
从陈长吉的营帐中离开,李乐天惴惴不安地回到了自己的营帐中。白日里发生的一切恍如隔世,像梦一般地不真实。
“对不起。”
辛叡恩的话语又一次在耳畔响起。刀绞般的心痛,提醒李乐天一切都已经发生了。
点亮了帐中的灯,李乐天恓怆地在桌边坐下。叹了一口气,想要倾述,却没有这样一个人在身侧。
他忽地怀念起铸剑城的生活来。虽然没有什麽大的本事与前程,但回忆起来的大多是些快乐的日子。
那时候的自己有尊敬的师父,有可爱的後辈,还有心中不灭的希望。现在的他实现了自己的愿望,却没有了师父,就连那个支撑着梦想的希望也断绝了。
越是深陷回忆,就越是低沉。
“幼安不知道怎麽样了。”李乐天喃喃自语。
他的一只手搭在桌面上,突然摸到了什麽。定睛望去,那是一个崭新的信封。
李乐天满腹狐疑地拆开信封。上面写着:
“李少侠台鉴:
“白昼相问之际,小女子确有未便之衷。致君受窘,实非所愿也。
“心中愧怍,若芒在背。
“敢请君拨冗,今日子时云霞峰再会。诚心谢罪,以赎日间唐突之愆。”
*
柳时恩一个箭步跨过了烟雨楼的门槛,快步奔向向上的旋梯。最终,几乎是手脚并用攀上了顶层。
烟雨楼的顶层只有一个房间。房间外,是宽阔的开放式前厅。
房门紧闭着,门前跪着四十二名烟雨楼的弟子。
第一排,跪着一个碧玉年华的少女。
第二排,跪着七个年近桃李的姑娘。
再往後,跪着三十六名服饰相同的弟子。
风从四面八方汇聚,灌满了她们的衣袍,吹乱了她们的头发。
正所谓:山雨欲来风满楼!
为首的少女听见了楼梯上的响动,她第一个回过头。
“千树!”柳时恩发的丝乱成了一团麻,她顾不上被自己吃进了嘴里的头发,狼狈地问:“师父还未出关吗?”
“柳师姐!”千树保持着跪姿,既惊又喜地摇了摇头。
柳时恩跪着向前挪动,最终在三十六人身後停下。她平缓了气息,高声道:“师父!弟子已经查明师妹所在之处。”
房门瞬间洞开,狂风几乎要压倒衆人。
女人面色犹若,从房中踏出没有发出一点声响。她一只手掌在千树的头顶,说:“心性不定,太容易被外界所搅扰。你看你的师姐们,有谁是走了神的?”
“徒儿知错了。”千树低下了头。
“恭迎师父出关!”第二排的七人齐声喊道。
“恭迎师父出关!”那三十六人还有柳时恩,也低下了头,毕恭毕敬地高呼。
烟雨楼外,所有的弟子都听见了烟雨楼楼中的呼声。她们面朝烟雨楼,停下了手中的一切活计,原地跪下,举臂高呼:“恭迎师父出关!”
呼喊不绝,惊起了林叶间的群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