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无终于行动。辛叡恩之所以能活下来,就是因为象无要在这一刻杀死她,他要给李乐天最深的绝望。
贾东野也动了起来。李乐天和辛叡恩再次成了战场的焦点。
最後的最後,李乐天看见,火光映红了辛叡恩的脸颊。一如当年在铸剑城,那时他还是名不见经传的小铁匠,辛叡恩是他这辈子也见不上几次的大小姐。他还听见了铁锤敲击长剑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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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哪位将军的部将?”京城城门外集结了一支约略五十人的队伍,城墙上看守的士卒没能看到军旗,于是大声地发问。
城门外的带头的那人一通翻找,从马鞍侧面摸出了一道叠得整整齐齐的旌旗,慢慢展开了後,作势便往长矛上绑。
“这是哪个将军的人,这麽粗心。旗也不带,要绑在矛上。”一个看守的士卒小声地吐槽道。
“是啊。”旁边的人附和道:“而且现在早过了入城的时间了。”
这时,本来在城楼了歇息的统领慌慌张张地跑了出来,佩剑都没来得及拿。
城门前的士卒挥舞着手上的长矛,那面旌旗也随之舒展开去。
“啊,”看清了旗面上的字,统领急忙说:“快开城门,是王将军。”
“统领,现在这个时间不能开城门。”士卒说。
统领一巴掌拍到他的後脑勺上,说:“叫你开就开,蓝将军怪罪下来,你有十个脑袋都不够掉。”
城门缓缓打开,那五十个人慢条斯理地进了城。而後,远方的黑暗中出现了雷鸣般的震响。几百,不,数千人的队伍从黑暗中现身,涌入了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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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光映照在辛叡恩的脸颊上。
无论是象无还是贾东野都被击退了。
“这家夥,也和祸心宝剑融合了。”贾东野大惊,喝道:“你是谁!”
“子安哥?”辛叡恩的声音有些颤抖。
那个火焰包裹的人影没有回应,只是愤怒地嘶吼着。
“老东西,你老眼昏花了。”象无看了看被震出了血的虎口,出言讥讽道:“他这是走火入魔,被吞噬失了神志。”
贾东野啐了一口唾沫:“原来是个残次品,不是老夫一合之敌。”
正说着,火人的眉心出现了一道亮光。“海啸”丶“火山”丶“冰雹”丶“雷暴”丶“雪崩”丶“黑风”一一飞向空中,五柄分列李宅四周,一柄居中。六柄祸心宝剑和火人的眉心一齐迸发出强烈的光亮。
李宅之内,所有的剑意霎时间荡然无存。
贺子安身上的火焰散去,眼神也恢复了清明。他看见身旁的辛叡恩怔了怔,轻声唤道:“叡恩,我终于见到你了。”
辛叡恩拾起长剑,从地面起身,眼中泛着泪花。
宅中的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血腥的空气刺激着每一个人的神经。
“我的时间可能不会很多,”贺子安说:“要全力以赴了,叡恩。”
没有剑意,没有真气。衆人将迎接的,是最原始丶最狼狈的厮杀。
“八向清心决。”李宅石墙外阴影中,裴姜熙盘膝而坐,全身心地维系着这座大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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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书房的墙上,挂着那把王伯玉从定西王手上缴获来的祸心宝剑“地震”。
书桌前,象玉正专心致志地批阅奏章,做皇帝比他想象的还要麻烦得多。铸剑城和周边的几座大城遭了冻害,几位城主联名上书请旨蠲免赋税丶开仓放赈。
正愁着,门外又无端有了响动,思绪被搅作一团乱麻。象玉不悦地皱起眉头,看了过去。
血淋淋的男人跨过门槛,正步履蹒跚地走向这位新晋的帝王。
“我不是说过让你走吗!为什麽还要回来!”象玉暴怒,他从王座上离开,一路跑向摇摇欲坠的男人。他一眼认出了那就是象无。
象无跌倒,象玉跪着抱住了他。就像从前在森罗寺的无数个日夜,象玉总是会抱住诵经时打瞌睡的象无那样。
象无骨瘦嶙峋的身体,让象玉感受到轻微的刺痛,这时候他才切身地察觉到象无身上的变化。那个记忆中胖胖矮矮的师弟,与他怀抱中的象无有种莫可奈何的错位感。
鲜血染红了象玉的龙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