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血宫的人。”
“如果是的话,那还能叫人安心些。他们的目的看来很单纯,只是掳走辛姑娘,逼迫她成婚。不论怎麽说,暂时不会有性命之虞。”李乐天收回了目光,他等到贺子安也看向自己,才继续说:“这一点需要你去向血宫的人验证。如若不是,恐怕辛姑娘今後还会面临更大的危险。”
“我知道了。”贺子安沉着地点了点头。
“我真正想告诉你的是,辛姑娘自始自终选择的都是你。”李乐天看向李娜炅,“我不能放任李姑娘这样下去。如果回到中原的话,我大概能找到可以修补她剑心的人。”
“我没问题的。”
“血宫那人,我在云霞峰见识过他的手段。”李乐天顿了顿,“武功不在我们三人之下,此番深入敌阵,前路艰险。”
“就像你说的,叡恩一直选择的都是我。”贺子安笑了笑:“我怎麽能够不回应呢。”
李乐天确认了贺子安坚定的眼神,擡手指向远处的红色的最盛的位置:“那里就是刘梦得死去的地方,大火三日不息。”
“人一旦死去,气息也该消失了。为何……”
“是祸心宝剑。”李乐天说,“这种剑有常人无法想象的神力,我幼时在铸剑城曾经见过另一把祸心宝剑。但是这种剑也是魔鬼,稍有不慎就会落个被剑所反噬的下场。”
“是嘛,”贺子安陷入了深思,“原来是这样。”
“早些歇息吧。”李乐天转身走到墙角坐下,“明天就要继续赶路了。”
*
天刚蒙蒙亮,贺子安就伴着窸窸窣窣的声响离开了梦乡。他眼睛睁开,面对墙壁侧卧着,却始终保持着沉睡的姿态一动不动。
响动没有持续多久。一切恢复寂静後,贺子安又等了一会儿,这才翻身坐了起来。衣服褶皱里的黄沙扑簌簌地落下。土屋的地面,也铺了一层薄薄的沙粒,还有一些依稀可辨的脚印。阳光从窗口闯入,泽被到的沙粒都闪耀着金黄色的光芒。
通往下层的楼梯边上,斜放着一把血宫的佩剑。应该是李乐天从血宫侍卫手中取来的吧。剑的旁边,是一个包裹得严实的包袱。除此之外,什麽也没有了。
贺子安尝试着起身,他身体上的疼痛依然舒缓了不少。他走到窗边,看向西方,那里只有一眼望不到头的黄沙,还有微微扭曲着的空气。和沙漠里其他的地方并无二致。
走到楼梯旁,贺子安费了好大的劲才蹲下。他龇着牙,现如今蹲下反而比起身还要困难。解开了剑旁边的包袱,里面是一些干粮和水。他拔出了那柄长剑,剑刃上有些豁口,但也总比什麽也没有好。
下楼梯的过程举步维艰。他从前从没有想过,有一天下楼梯也能让他如临大敌。那柄长剑在作为武器战斗之前,先一步充当了贺子安的拐棍。
土屋的边上栓着一只骆驼,这只骆驼也不是他们来时所骑的那几只了。大概也是血宫的骆驼。
贺子安骑上骆驼,瞧了瞧身後四层高的土屋,又回过头看向西方。
目及之处只有黄沙,可是他好像听见了熊熊烈焰燃烧的声音。
*
“师姐她们会没事吗?”千树看着月光下深蓝色的海子问道。
韩孝周没有回答。
几天之前,这里还是一片繁茂的树林,现在却成了一眼看不到头的海子。韩孝周和千树等了很久,汹涌澎湃的水波才平和下来。
“为什麽会这样?”
“这就是大多数祸心宝剑使用者的下场。”韩孝周看着海子的中心,“贪取力量,受制于心魔,最後被吞噬。”
千树想起“海啸”爆发时的情境,现在还不禁胆寒。如果不是师父搭救她,她肯定也被这股力量淹没了。
“即使是强大到这种地步,还会想要借助外物吗?”
“北境的帕莱尔冰原。传说那就是祸心宝剑的造物,当年前去寻剑的诸位剑侠,至今还冻在冰层之中。越是强大的人,祸心宝剑的诱惑就越大,特别是与自己相性相合的宝剑,没有人能够拒绝。”
“为什麽这个老头的剑意是火,却偏偏带了一把‘海啸’?”
“这的确是有些不合情理。”韩孝周向前走了一步。
千树畏畏缩缩地伸出手,最後还是没敢触碰韩孝周的衣角。“师父,你要去哪?”
“你在此处等候。”韩孝周的目光始终没有从平静的海子上移开过,“为师要去取回这把祸心宝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