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情可以慢慢培养。”
“随你的便吧。”监兵停顿了一下,问:“师父怎麽样了?我想去看看他。”
陵光忧心地说:“好了一些。不过他老人家说要静养,谁也不见。”
“这样啊。”
“不然我再去问问师父吧,就说师姐你想见见他。”陵光坦诚地看着监兵。
“不用了。”监兵摇摇手,心不在焉地说:“我回去歇息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多谢师姐。”陵光笑着说。
“谢我什麽?”
“谢谢你替我安抚新娘子。”
我只是不想看见一个姑娘消沉,无意义地折耗自己的身体。那种会有人来救她的蹩脚谎言,早晚会被戳破的吧。
“听师姐一句劝,你要真喜欢她,不如放她走。”监兵头也没回,挥挥手消失在了楼道尽头的拐角处。
*
亲自挑选的圣女出走,烟雨七子折损过半。这对韩孝周来说,简直就是难以忍受的耻辱。
然而这一切的异变的祸端,就是眼前诱骗了林珍娜的年轻人。
血液顺着剑尖滴落到地面,韩孝周冷声问道:“你是那门哪派,又是谁派你来的?”
象无捂着腹部,艰难地调整自己的气息。
“你和春风没有做剑心的交换。一个男人,却能够把烟雨辞用到如此炉火纯青的地步。就算只是其中的一式,也实属罕见。”
韩孝周并没有偷袭他,而是正面与他对决。象无竭尽所能,这个女人面前却像孩童一般无力。现在看来,象无之所以能坚持这麽久,只是因为韩孝周想要试探他对烟雨辞的了解究竟到了哪一步。
象无心知“春风”应该就是林珍娜在门派里的另一个名字。“我对林姑娘是真心的。”他直切要点:“没有门派,也没有谁派我来。我并没有特殊的目的。”
“男人想要修炼烟雨辞,如果不是在幼年就练习了特殊的功法,是不可能成功的。”
半路出家的男人是绝对不可能练成烟雨辞的,因为他的体内没有纯阴真气。这一点当时在葬剑谷下,林珍娜也与象无说明过。“因为我的体内是林姑娘的真气,所以才能够使用烟雨辞。”象无将林珍娜告诉自己的话陈述了一遍。
“这种谎话,你骗骗她也就算了。”韩孝周轻蔑地笑了笑,脸色很快又带上轻微的怒意否定了他的说法:“难道以为这种蹩脚的说辞,连我也能蒙骗吗?烟雨辞不是那种没有门槛的低贱武功。”
“林姑娘没有理由骗自己。”象无心想,“也就是说,林姑娘自己也并没有弄清他能够使用烟雨辞的原因。又或者说,这个被林姑娘称作师父的女人,一开始传授给林姑娘的知识里,就留有故意歪曲的部分。就像她当初偷偷给林姑娘种下了剑心的禁制。”
她根本就不相信自己的弟子。
“我和林姑娘被长生殿所困,情急之下,她才把真气给了我。”象无决定从最开始的地方解释,“我才能使用这个剑法。”
“长生殿。”韩孝周意味深长地看着象无,“也就是说是你们长生殿设了这个局,骗了她的同情,取得了我们的功法。”
象无心中暗道不妙,这个女人明显已经把自己设立在她的对立面。无论自己怎麽解释,她总能找到切入点,把自己放在和她完全相反的立场上。
“你很聪明。”韩孝周说:“从刚才起就一直捂着腹部,佯装做受了重伤的样子。是想让我掉以轻心吧。”
象无怔了怔,慢慢放下了掩饰腹部伤口的左手。腹部那里的确有一道伤痕,但远远未到危及生命的程度。
看着象无的伤口,韩孝周陷入了沉思。“知道编造真气的说法,像是一知半解的李彦那一支的後人。可是演了一出苦肉计,骗取烟雨辞,又的确是长生殿的做法。”
象无已经做好了逃跑的准备。自己有了从桃花源“火海”中逃离的经验,这次只是从一个人的手里逃走,应该不成问题吧?象无在心中问自己。
“重要的是,要把林姑娘也带走。照这个女人表现出的脾性来看,林姑娘留下一定也讨不了好。然而现在林姑娘现在到哪里了也是一个问题。”象无盘算着,临了不忘骂自己:“真蠢,当时就不该和她分开。”
韩孝周目光扫视手中的长剑,又看向象无。“以你的武功,却能够挨下我这一剑。又不像是李彦和长生殿的手段。”
可是今天与云霞峰上的情形不同。王文房与刘梦得当时是二对七,现在韩孝周对自己是一对一。自己真的能够从她的手中逃脱吗?象无不禁反问。
“是一个独臂的男人。晚师姐,还有另外四位师姐都遇害了。”
“那个老东西已经被师父重伤。”
象无与林珍娜的几位同门不过才是一面之缘,她们的面相只是记忆里的一层沙,也不知是什麽时候被吹得不见了踪影。可是象无脑海中还是出现了这麽几个模糊了脸的身影,她们说过的话在耳边又重现了一次。
老东□□臂的男人?象无心里咯噔一下。
韩孝周浑浊的眼神又变得清明,她的语气一如既往地冰冷:“不论怎麽说,我不希望你太活跃了。更多的话,等我废去你的手脚之後,再慢慢地问吧。”
长剑闪烁寒光。
现在还有最稳妥的解法。象无几乎刹那间便做出了决定,他要先找到那个独臂的男人,然後才是带着林姑娘一起逃离。
彼时的敌人,偶尔也能变成此刻的救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