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是在兵行险着。一方面拖延夜鹰阁,另一方面引导珩王去救人,即便这会暴露他对夜鹰阁的部分了解,甚至可能让珩王怀疑他的动机,但此刻他已顾不了那麽多。
……
废弃的染坊地窖内。
姜晚栀被粗暴地从马车上拖下来,推入一个更加阴暗潮湿的空间。空气中弥漫着染料和霉菌混合的刺鼻气味。她嘴里的布条被取下,但眼睛仍被黑布蒙着。
“你们是谁?想干什麽?”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
回应她的是一记响亮的耳光,火辣辣的疼痛瞬间席卷了她的半边脸。
“闭嘴!再出声就划花你的脸!”一个粗嘎的男声恶狠狠地威胁道。
姜晚栀咬紧下唇,尝到了血腥味。她知道,跟这些亡命之徒讲道理是没用的。她必须想办法自救,或者留下线索。
她悄悄挪动被反绑在身後的手,试图摸索身边的地面。触手是冰冷潮湿的泥土和碎石。
她小心翼翼地用指甲抠刮着地面,希望能留下什麽印记。同时,她集中精神,努力分辨着外面的声音。
似乎有老鼠的窸窣声,还有隐约的,更夫打更的梆子声?距离似乎有些远,但说明这里并非完全与世隔绝。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压低的交谈声。
“头儿,情况不对!城里戒严了,珩王的人像疯了一样在搜查,四方城门都关了!”
“妈的!怎麽这麽快?!”那个粗嘎的声音咒骂道,“肯定是行踪暴露了!此地不宜久留,准备转移!”
“可是……带着这个女人目标太大……”
一阵沉默後,那个被称为“头儿”的人冷冷道:“阁主有令,若事不可为,便……处理干净,不能留下任何活口!”
姜晚栀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他们要灭口!
恐惧再次攫住了她,但求生的本能让她的大脑飞速运转。怎麽办?怎麽才能拖延时间?
……
珩王府。
“殿下!有线索了!”晏成疾步而入,“我们的人在城南发现几个行踪可疑之人,似乎在暗中打探几个废弃作坊的位置。另外,城南方向刚刚接连发生了几起小的火灾和骚乱,很是蹊跷。”
宗政珩煜眸光锐利如刀:“城南……废弃作坊……骚乱……”这些线索串联起来,指向性已经非常明显。
“重点搜查城南所有废弃的染坊丶窑厂丶仓库!特别是靠近水源,容易隐藏和转移的地方!”他猛地起身,抓起佩剑,“本王亲自去!”
“殿下,您亲自去恐有危险……”晏成试图劝阻。
“危险?”宗政珩煜冷笑一声,周身杀气四溢,“动她的人,才该知道什麽叫危险!”他不再多言,大步流星地向外走去,玄色王袍在身後猎猎作响,如同即将降临的复仇修罗。
…………
城南区域,因几处莫名燃起的骚乱和火灾,已引起了不小的恐慌和混乱。巡城卫兵和京兆府的衙役被牵扯其中,人群奔走呼喊,更添了几分紧张。而这混乱,恰恰为某些行动提供了掩护,也阻碍了另一些行动的效率。
珩王府的暗卫与京畿大营的精锐,如同嗅到血腥味的猎犬,在混乱中精准地扑向一个个可疑的废弃据点。
宗政珩煜一马当先,玄色身影在夜色中如同鬼魅,所过之处,空气都仿佛凝结成冰。他不需要地图,仅凭直觉和对城中建筑布局的了解,便锁定了几个最有可能藏匿的地点。
“殿下,前方第三个巷子,废弃的‘张记染坊’,有兄弟发现後门有新鲜车辙印,且周围有暗哨活动的痕迹!”一名暗卫疾驰来报。
宗政珩煜眸光一厉,没有丝毫犹豫:“包围染坊,一只苍蝇也不准放出去!晏成,带一队人跟我进去!”
…………
染坊地窖内。
姜晚栀听到了上面传来的丶不同于之前的急促脚步声和低吼,心知最後的时刻恐怕要到了。那个“头儿”似乎下了决心,沉重的脚步声正朝着她藏身的角落逼近。
“妈的,算你倒霉!”粗嘎的声音带着狠戾。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姜晚栀用尽全身力气,猛地向旁边一滚!
她之前悄悄用碎石磨蹭手腕的绳索,虽然未能完全磨断,但已经松动了些许,这一滚,让她避开了直刺而来的致命一刀,刀尖擦着她的手臂划过,带起一阵火辣辣的疼痛和温热血迹。
“还敢躲!”绑匪怒骂,再次举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