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场第二日。
姜晚栀称病未再参与後续狩猎,将自己关在营帐内,心乱如麻。
那个强势的吻如同烙印,灼烧着她的感官和理智。她无法平静面对珩王,更不知该如何面对昨日还对她体贴入微的昭王。
午後,春桃神色不安地进来禀报:“小姐,昭王殿下身边的内侍来了,说殿下在围场东侧的‘听风亭’备了清茶,请您过去一叙,说是……有些误会,想与您当面说清。”
姜晚栀心下一紧。该来的还是来了。她本能地想拒绝,但“误会”二字又让她心生迟疑。
昨日她的反应确实伤人,于情于理,似乎都该给昭王一个解释的机会?更何况,她内心深处,对昭王始终存有一份说不清的情绪与愧疚。
犹豫再三,她最终还是起身,稍稍整理了一下仪容,怀着忐忑的心情前往听风亭。
听风亭坐落在一片幽静的竹林旁,远离营地的喧嚣。
昭王宗政昭然独自坐在亭中,石桌上摆放着简单的茶具和一碟她喜欢的桂花糕。他今日未着骑装,换了一身月白长衫,少了昨日的英气,多了几分文人雅士的落寞。
看到姜晚栀,他起身,脸上露出一抹带着淡淡苦涩与疲惫的笑容。
“晚栀,你来了。”他的声音依旧温和,却仿佛带着一夜未眠的沙哑。
“殿下。”姜晚栀敛衽行礼,目光低垂,不敢与他对视。
“坐吧。”昭王示意她坐下,亲手为她斟了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推到她面前,“这是你上次在清风楼赞过的庐山云雾,我让人特意带来的。”他的细心体贴,在此刻更让姜晚栀感到无地自容。
“多谢殿下。”她低声道谢,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温热的茶杯。
一阵微妙的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竹林沙沙作响,更衬得亭中寂静。
最终还是昭王先开了口,他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试探:“晚栀,昨日……是我不好。我不该在衆目睽睽之下,让你那般为难。”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她依旧穿着的那身胡服上,眼神黯了黯,“那身骑射服……很衬你。九弟,很有眼光。”
他提到珩王,语气平静,却让姜晚栀的心猛地一跳,脸颊微微发热。
“殿下,昨日之事,不怪你……”姜晚栀急忙解释,却不知该如何继续。
“不,怪我。”昭王打断她,擡起眼,目光专注而带着一丝痛楚地凝视着她,“怪我太过自信,以为……以为我们之间,总会有更多时间,更多可能。”
他自嘲地笑了笑,“怪我未能早些看清自己的心,也未能……让你看清。”
他的话语坦诚而深情,带着浓浓的失落,像一根根细针,扎在姜晚栀的心上。
她想起与他初识时的轻松,想起他一次次不动声色的维护,想起琉璃阁的欢声笑语……那些记忆此刻变得如此清晰,又如此沉重。
“殿下待晚栀的好,晚栀一直铭记于心,感激不尽。”姜晚栀的声音带着哽咽,“只是我……”
“晚栀,”昭王打断她,目光专注地凝视着她,眼中情绪复杂,“我只想问你一句,抛开那道圣旨,抛开所有外界因素,在你心里,可曾……有过我的一席之地?”
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希冀和紧张。
姜晚栀被他问得心慌意乱。
有过吗?她是有的。
昭王的谈笑风生丶如沐春风丶温柔体贴丶愿意融入她现代人思想的“同类”,如此清风霁月的美男子,怎麽能不让她心动和依赖。
可那种感觉,与珩王带给她的那种强烈丶霸道丶甚至有些窒息的心悸完全不同。
她张了张嘴,那个“有”字在舌尖滚动,却怎麽也说不出口。因为一旦说出,就意味着对昨晚那个吻的背叛,对她自己混乱心绪的否认。
她的沉默,在昭王眼中却成了另一种答案。他眼底的光一点点黯淡下去,被浓浓的失落和一丝不甘取代。
他忽然站起身,走到姜晚栀面前,俯身靠近她。
“晚栀……”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沙哑,目光落在她微微颤抖的唇瓣上,“我不信你对我毫无感觉……”
说着,他竟缓缓低下头,试图吻上她的唇,想用这种方式来验证她的心意,或者说,做最後的争取。
姜晚栀惊呆了,看着昭王越来越近的脸庞,大脑一片空白,身体僵硬得无法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