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晓谷的冬日,寒风被嶙峋的山壁阻挡,谷底深处竟有几分暖意。
冰雪覆盖的溪流在谷底汇聚,形成一条湍急的冰河,在厚厚的冰层下出沉闷的咆哮。
谷内,却是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
劫后余生的骁骑营,如同归巢的工蚁,在楚骁意志的驱动下,爆出惊人的力量,将这片荒芜的山谷,打造成一座……前所未有的……科技堡垒!
楚骁躺在谷内最高处、背风向阳处新建的石堡顶层。
巨大的落地窗(用厚实的、透明度不高的平板玻璃拼接而成)透进惨淡的天光。
他靠在一张铺着厚厚兽皮和毛毡的躺椅上,身上盖着数层绒毯。
脸色依旧灰败如纸,嘴唇干裂,没有一丝血色。
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牵扯着胸腔深处撕裂般的剧痛和闷窒,肋下的空腔如同被冰锥反复穿刺,带来阵阵眩晕和深入骨髓的钝痛。
四肢百骸的经脉寸断感如同亿万根烧红的钢针持续穿刺,带来尖锐的裂痛和不受控制的细微抽搐。
胸口的玉佩,那枚布满蛛网状黑色裂纹的顽石,散着冰冷刺骨的腐朽死寂气息,如同跗骨之蛆,持续吞噬着他残存的生机。
然而,他那双深陷、布满血丝的眼睛,却锐利如鹰隼,透过玻璃窗,俯瞰着谷内沸腾的景象。
眼神中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燃烧生命的……执念!
“阿狗……”楚骁的声音嘶哑微弱,如同砂纸摩擦。
“恩公!”阿狗立刻凑上前,小脸上带着紧张和专注。
他怀里抱着一个厚厚的、用油布包裹的硬皮本子,里面是楚骁口述、他记录的图纸和工艺说明。
“西崖……瀑布……引水渠……进度……”
“回恩公!引水渠主体石槽已经凿通!王锤子师傅正带人安装水闸和导流板!预计……明日就能试水!”
“好……”楚骁微微颔,肋下传来一阵闷痛,让他眉头紧蹙,“水闸……控制……水流……冲击……水轮……”
“是!水轮!巨大的木轮!已经架好了!就在石槽尽头!”阿狗兴奋地比划着,“王师傅说……那轮子……比磨坊的水车……大十倍!沉得很!用了最好的硬木!关键轴心……按您说的……包了铁皮!还……还抹了牛油!”
楚骁眼中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光芒。
水利!
这是他能想到的、在缺乏蒸汽机和电力的情况下,唯一能稳定、持续提供的……动力源!
他要将山谷西侧那条落差巨大的瀑布,变成驱动整个营地的……心脏!
“带……我去……看看……”楚骁挣扎着想要起身。
“恩公!您不能动!”翠兰连忙按住他,眼中充满了担忧和哀求,“外面风大!您这身子……”
“扶我……起来……”楚骁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坐……轮椅……”
片刻后,楚骁被阿狗和翠兰小心翼翼地扶上一辆特制的、带有厚实毛皮坐垫和靠背的木制轮椅(王锤子根据楚骁口述打造)。
翠兰用厚厚的毛毯将他裹得严严实实。
阿狗推着轮椅,缓缓驶出石堡。
寒风扑面而来,带着刺骨的凉意。
楚骁的身体微微颤抖,肋下的剧痛让他眼前阵阵黑。
但他强撑着,目光死死锁定谷底西侧那片喧闹的区域。
西崖瀑布如同一条银龙,从百丈高的崖壁上飞泻而下,砸入深潭,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水雾弥漫!
一条用巨石开凿、水泥抹缝的巨大引水渠,如同巨蟒般沿着山壁蜿蜒而下!
渠口,巨大的木制水闸已经安装完毕!
渠身尽头,一个直径过两丈、由坚硬柞木打造的巨型水轮,稳稳地架设在坚固的石基上!
水轮中心,一根粗大的、包裹着铁皮的硬木轴心,连接着后方一个巨大的、用厚木板和铁箍制成的……传动齿轮箱!
王锤子正带着一群工匠和壮丁,在震耳的水声中,喊着号子,用绞盘和绳索,将最后一块沉重的、带有锋利凸齿的铸铁齿轮,小心翼翼地安装到齿轮箱的传动轴上!
“落——!”王锤子嘶声怒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