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过去。
屋中静得出奇。窗外天光微亮,远峰云海间传来鸟鸣,却不见几人影。
陆离缓缓睁开眼。
指尖残留着淡淡灵力波动,玉简早已碎成细末,落了一地,如灰似尘。
他靠着墙坐起,低头望着那些灰屑,脸上浮出一抹苦笑。
《暗刃术》的法门他已全部记下。
可整整一夜的参悟,他却始终连门都未入。
光起手式他便试过了无数次次。每一次灵力凝结到一半,便崩溃溢散,如同握着利刃,却无法真正出鞘。
“果然……此术不是轻易能学会的。”
他轻声自语,语气不甘中带着一点接受。
此术对灵力操控的要求,远寻常。哪怕只是第一式,也需要极其细致的调配,稳定、隐藏、瞬,一环扣一环,容不得半分疏漏。
以他现在的修为——凝气二层,想真正掌握,显然还有不小的差距。
但他并不急。
也不会灰心。
修术本就是慢事,若轻易可得,也就不配叫“杀招”。
陆离长叹了口气,收拾起地上的玉简碎屑,小心倒进角落灰篓里。
动作很慢。
他看似平静,其实心里并不完全安稳。
《暗刃术》是他主动选的。他要一门真正能杀人的术法,来填补自己对敌的空白。
只是……
他确实动了请秋月帮忙的念头。
但念头刚起,就被自己按下了。
秋月自入门以来,确实帮了他不少。
无论是挽救荒田的‘聚灵阵’,提升修为的‘太阴凝气诀’、还是试炼场埋骨入体的方法,她一次次出手,都成了陆离得以活下来的转折点。
可他心里从来没真正信过她。
她太冷。
太狠。
那是那种一言不合便杀人,做事只看结果、从不讲情分的人。而且每次出手都有相应的代价。
最关键的是她杀了他大哥陆垣。
这帐总归是要算的。可不是现在。
他目前还没那个资格。
“更何况……”他低声道,“她不见得是真心帮我。”
“她要的东西,可能我根本还没意识到。”
秋月是正道中人,却暗中修邪法;她自称已被困于诡骨之中无法脱身,但陆离心中,始终存着一丝防备。
这段时间,他翻遍了不少宗门藏典,也多少了解了一些修真界的常识:
一个修士,一生只能夺舍一次。
秋月曾夺他兄长之身,如今魂魄残存于骨内,确实无法再行旧术。
“所以……她现在应该不可能再夺舍我身。”
但那只是“按理说”。
秋月从不守理。她本就不是循规蹈矩之人。
一个能在正道宗门之中行走多年却不被察觉的魔修,会没有后手?会没有路子?
陆离没那么天真。
他对秋月始终保持着最大的警惕,也有隐隐的敬畏。
“她现在还没动我……不是放过我,只是时机未到。”
“所以我不能露出破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