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小鱼。”
突如其来的一声吓得游丛溪一个哆嗦,她下意识把手机锁屏塞进兜里,擡头看他:“干什麽。”
沈樾和她隔着几个台阶,从他的视角俯视过去,游丛溪显得更小只,站在年久泛黄的楼梯间里,让沈樾更觉自己的妥协是个错误:“你快回家吧,我就是来找他聊聊天。”
游丛溪记不清这是他第几次要把自己赶走,就差把心里有鬼写在脸上:“哦。”
沈樾面色一喜,又听游丛溪淡淡道:“可我得监督你。”
沈樾:“。。。。。。我已经不能当优秀学生代表了,大海下周一将亲手给我颁发不良学生代表绶带。”
游丛溪眉毛一挑:“恭喜。”
沈樾:“。。。。。。”
“我的意思是你不用监督我了,快回家吧,天都黑了。”
见沈樾在一扇门前站定,游丛溪假装没听见他的话:“怎麽不敲门?”
沈樾拗不过她,转头敲了敲门,心想劝是劝不动了,只好自己辛苦点把人护牢。
屋里没动静,沈樾又敲了敲。
安静的楼梯间只有两人浅淡的呼吸声。
沈樾把手机架在耳边,又敲了一遍门。
游丛溪问:“温虎平时一个人住吗?”
沈樾“嗯”了声。
他的注意力全在耳边久久未接通的通话音和仍旧牢牢关紧的大门上,丝毫没发现身旁的游丛溪不见了踪影。
脚下好像有什麽东西。
沈樾没在意,擡了擡脚,又把手机从耳边拿下来拨了一次。
随着时间流逝,沈樾心里那股不祥的预感愈发强烈,他想起和平头纠缠时温虎赤红的双眼,心脏像被架子鼓的鼓槌狠狠敲击着。
温虎上了高中以後状态好了很多,但沈樾知道他只是缺乏一个发泄的出口,竭力压着,就像休眠期的火山,只差一个时机,就是滚滚浓烟,海啸山裂。
王勉的样子没变多少,只不过剃了平头,脸还是那副孙子样,一眼就能认出来。沈樾想,王勉大概是没有认出温虎来。
但温虎显然认出了王勉。
耳边的手机又响起熟悉的机械电子女音,沈樾脑袋里不好的设想像沸腾的汤锅,只差一滴水珠就会喧嚣着溢出来——
咔哒。
沈樾一愣。
紧闭的房门打开,游丛溪先一步进去,脸上没什麽表情地朝他晃了晃手里的钥匙:“还不进来?”
沈樾在原地站了三秒才会过神,一脚迈进去,反手关上门,满脸的不可置信:“你怎麽会有他家钥匙???”
沈樾没有错过游丛溪嘴角扬起的一个像素点,像是小猫骄傲地翘了翘尾巴。在沈樾热烈的视线中,游丛溪声音淡淡。
“不告诉你。”
沈樾深吸一口气。
“一张语文作文。”
游丛溪四处望了望,寻找温虎的踪迹。
沈樾:“。。。。。。”
沈樾:“两张。”
游丛溪转了转手里的钥匙,把它放在玄关的柜子上。
沈樾:“游小鱼做人不能太贪。。。。。。”
沈樾未出口的话卡在喉咙里,手腕上一触即逝的温凉触感还残存在皮肤上,他呆呆地看向若无其事的肇事者,听她无辜解释:“不小心蹭到了,不好意思。”
沈樾深吸一口气:“三张。”
语文老师一共就留了三张。
游丛溪弯了弯眼睛:“成交。”
沈樾看着游丛溪弯起来的眼睛愣神,不管她提什麽要求,只要肯朝自己弯一弯眼睛,他想,自己肯定会不顾一切地双手奉上。
游丛溪解释说独居的人一般都会有一把备用钥匙以防万一,她顺着自己藏钥匙的思路找了找,没想到还真的找到了。
沈樾蹙眉:“你自己一个人住?”
游丛溪没想到他的注意点这麽奇特,她点了点头,看他难看的脸色,有点不解:“怎麽了?”
“太危险了。”
沈樾回忆起自己这段时间送放学游丛溪回家,的确没听见过游丛溪提起她家里人,更别提除了他还有没有人关心她是否按时到家。
他想,搬家的事要提上日程了。
最好明天就能和游丛溪成为邻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