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是那一长串让人难以念通畅的,但又印象深刻的维瑟里昂·赛拉西利斯·霜之哀伤。简简单单,只需要将嘴张成圆形,然後又咧成微笑的模样。
路过的护士从玻璃窗上看见这间从未有访客探望的病房突然多出了两个人,好奇地进来询问她们的身份。
“朋友?我还不知道王晓会有朋友。”
听到她们的解释後,护士一脸不可思议地反问道。
她绕到仪器前,简单观察了一下所有的功能还在正常运作,然後就抱着手里的托盘离开了这里。
从她口中,夏烛和风枫得知,王晓得的是一种叫做肌萎缩侧索硬化的病。
也叫渐冻症。
他在17岁被确诊,父母拖着刚刚患病的王晓上遍了当地的各大电视节目,筹集了许多爱心人士的善款病情得以缓和。
那段时间为了方便上电视,王晓父母果断给他办理了休学,每天只需要乖乖跟在父母身後,努力记起需要在镜头前讲出来的台词就行。
只有这样他才能被允许,在空闲的时间制作一些游戏解说之类的视频,赚取微薄的利润。
直到25岁病情严重之後,他就只能长期住在医院里。
只是前些年各种渠道筹来的款项一天天飞速耗尽,王晓在父母面前从血脉和骨肉变成了一个只会吞钱的无底洞,不仅如此,整天只能躺在病床上的他还得为一段感情的破裂婚姻的失败而担责。
人都会用及时止损来告诫自己,失去一个王晓,就会得到另外两个圆满而健康的家庭。他们说时间还多,年纪还小,孩子嘛,你来我往一下就有了。
医院的社工想为王晓再争取一些时间,可是没有钱,就等于在这个世界失去了唯一可效的通行证。
在王晓短暂清醒的时间里,他以自己甚至无法站立,拒绝了继续通行的必要。
甚至笑嘻嘻地安慰别人,他小时候因为吃了太多垃圾食品,又天天窝在家里看动画片,身材一度变得十分臃肿,现在好啦,他又可以苗条起来的。
于是随着调解失败,他所有的亲属就彻底失联。
等待王晓的,只有或早或晚的死别。
无论是从前那个没人陪伴的小孩,还是现在这个躺在病床上仍在嬉皮笑脸的大人。
“哦对了。”护士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想到什麽,“如果你们真是他的好朋友,可以去小鱼滩村看一看,能不能联系上他的家属。”
她的手放在门边上,说到这里的时候,指甲微微用力,刮擦着上面翘起来的木屑。
“他的时间不多了,恐怕就是这两天。”
门重新关上,风枫一言不发地走到窗边,将那始终遮蔽着阳光的窗帘挽了起来。夏烛顿了顿,来到他的床头,盯着他空空荡荡没有鲜花也没有水果的床头柜。
那里放着一个老旧的收音机。
夏烛看着收音机按键表面的脱落痕迹,鬼使神差地将它拿了起来。
第一个按钮,倒带回溯,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听上去像是一把濒临散架的旧摇椅。
第二个按钮,收音机里流水一样淌出一段耳熟的旋律。
…。
“坐上你的车子,调整我的姿势”
“我知道这从来,不是我的位置”
“你安静的行驶,闪过我的固执”
“我知道我们都有,复杂的心事”
…
夏烛将收音机调到最小的音量,然後轻轻放回了原位。
奔波了一整天,又到了落日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