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你这小子就是变着法儿说我长得老嘛!活得长也不代表什麽都见过嘛,什麽相力有多特殊,管它是起死回生还是逆转时空,我保证都没有听说过!”
应龙直接打断了姬阴秀的话,叽里咕噜地说完发现周围人都用异样的眼神盯着自己,她立马捂上嘴。
“抱歉,关于你的身世我没办法给你提供信息。”她的声音闷闷地从指缝里漏出。
夏烛摇了摇头,不管怎麽样,应龙如果不愿意说自己也没有办法强迫她,但从字里行间,夏烛认为这其中一定有什麽关联,应龙越是这样,就越显得刻意,但是刻意反而也成了一种答案。
她的身世到底牵扯着什麽,为什麽都不愿意透露半分。
她想起嬴惑最後说的那句话,他说自己不能干涉。
这麽听起来,应龙的话里话外似乎也是同样的意思。
她也不能“干涉”。
“好啦好啦,什麽都知道也不见得好,快跟我说说吧,你们是在哪里找到女魃的?”应龙好奇地探出脑袋,眼睛忽闪忽闪打乱了她的思路。
姬阴秀见状接过话去,将女丑之尸和长蛇的事情一一说给她听。
“女丑?几千年前倒是有人这麽叫女魃的。”
等听到姬阴秀说起那只妄想成龙的长蛇时,应龙神情冷漠,轻笑道:“这个世界上永远不会有蛇能修炼成龙的。”
“那您是怎麽变成龙的呀?”风枫默默举起手提问。
应龙轻飘飘地看了她一眼,“因为我生来就是。”
“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的老师,您说这具干尸是女魃的壳,女魃这个名字我从前似乎也听过,她是您的故人吗?”
“故人?”应龙的眼神有些飘忽,“女魃是我最好最好最好的朋友…只是不知道,我对她来说还算不算是…”
“还有啊,这才不是什麽尸体,这只是一种石头做的壳。”她举起那块碎片在几人面前晃了晃,忽然亲昵地贴在脸颊上,语气充满依恋地说:“看看,多可爱呢。”
石头碎片触碰到她皮肤的那一刻,应龙的头顶冒出了龙角,银色海珊瑚似的龙角散发着淡淡的辉光,她似乎短暂地陷入到了回忆中,而独属于应龙与女魃的回忆里,她好像从来不需要遮掩什麽。
“女魃,石头,壳…”风枫挠着头小声地凑到夏烛耳边,“俺好像听老妈讲过,涿鹿之战中似乎也有这个角色的身影,只不过似乎不叫这个名字…”
“没错。”应龙打断了两个人的交头接耳,“她更为人熟知的名字,应该叫做旱魃。”
“涿鹿之战中同我一起杀死蚩尤的旱魃。”
应龙有意无意地看向夏烛,翘着二郎腿,手肘撑在膝盖处,身体向着她的位置略微倾斜。
“虽然我没法告诉你关于你身世的秘密,但我这里倒是有个故事,你们想不想听一听,”她注意到夏烛的神色,又笑,“别这样,不告诉你不是我故意瞒着,我真的不清楚你究竟从何而来,只是…”
她单手撑着下巴,歪过头意味深长地说:“你确实让我觉得熟悉,不过也仅此而已了。”
天际线飘来一层阴云,厚厚地遮盖在头顶,阳光敛去,温度跟着降低了一些,四周的湖水变得平静丝滑,质地油润,脚下的绿草也颤颤巍巍地摇晃。空气变得潮湿,灰线缓缓,从远山压来,看样子似乎将有一场大雨,春夏之交,天气总是说变就变。
应龙懒洋洋地擡头瞅了一眼天空,伸手一挥,衆人的周围竟然升起一座颇有野趣的水榭,堪堪遮住头顶。她看向夏烛说道:“你们人是怎麽写涿鹿之战的?是说这是一场炎黄二部联合起来与蚩尤的大战?”
“传说黄帝与蚩尤九战九不胜,而先请我下界蓄水後又命女魃止风伯雨师,这些倒是没有说错,只是书中从来没有讲述清楚,究竟是谁让我和女魃下到人间去的。”
说完,她微微笑着看向夏烛,似乎是在等她替自己补完剩下的猜测。
于是夏烛挪开视线,看向应龙头顶的龙角,“是主神。”她说。
“没错,确实是少…主神派我俩去到黄帝部族助她们一臂之力的。史书中说上天助顺而不助逆,黄帝部族乃是天命所归,而蚩尤,则是犯上作乱,无序的象征。”她轻笑一声,“这麽说,在某种程度上倒也没错。”
“天命,反叛…”应龙向後靠进石椅中,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手掌依然撑着下巴,只是眼神慢慢凝向虚空中的一个点,语气也变得飘忽起来,她说:“那是一万年前的事了…”
“那个时候主神身边有我,女魃,还有一只…”
“臭狗。”
密云不雨,远山青黛,近湖晦暝,唯有水榭之中,应龙头顶的角,发出淡淡银晖,在一字一句中渐渐靡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