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外人解释什麽!”支风有些气鼓鼓地扯着给雨的袖子从风枫臂弯下溜走了。
两人跑出几步还能听到给雨大喊,“晚饭马上送过来,客人请稍等…”
几人简单分了房间,就暂且各自回去休息了。
离开前,嬴惑叫住了夏烛。
在她看来嬴惑自从上次离开後,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他这一路安安静静也不出言讽刺了,做事情也主动了许多,甚至路上还曾挪到她身边,扭扭捏捏地问她需不需要帮忙背包什麽的。
更有甚者,比如此时此刻,他忽然一脸严肃地叮嘱夏烛,从今天开始,之後不论去了哪里遇到了什麽样的事情,都必须得以个人生命安全为主。
“你不是有这麽多朋友吗,没必要事事都冲在前面。”
夏烛想说自己并没有像他说的这样,可是见他无比认真的表情,就把反驳的话给咽了回去,呆呆地点了点头。
“你放心,我不会逼你冲在前面的。”她想了想又十分诚恳地补充道,也许是之前去的几个地方都有些惊险,夏烛以为嬴惑是担心再在她身边,自己的生命迟早也会受到威胁,何况他从来就很惜命。
夏烛觉得自己有必要向他保证,让他放心。
可是没想到嬴惑在听完她说的话後脸色变得相当难看,漂亮的眼睛也都眯了起来,抱着手臂,看起来似乎被气到说不出话的样子,转身就要离开,只是刚走了没几步,又突然气势汹汹地返回,突破了正常的社交距离,两人之间离得太近,近到夏烛能再次闻到他身上的味道,像是初夏的一场未雨先风。
嬴惑居高临下,望着她始终看不清情绪变化的脸。
一字一顿。
“夏烛,我的意思是。。。”
“你千万不要死。”
死?
夏烛游游荡荡回到房间後,收拾了会儿东西就坐在窗下发呆等饭。
太阳这会儿完全落了下去,只有一些金色的流云还挂在山顶,灰蓝的厚实云层大多都向着头顶的位置聚焦,这样的天色莫名让她尝出了一种山雨欲来的意味。
这场持续了很久的预言直到刚刚才真正让夏烛感到了切实的担忧和畏惧。不管之前遇到过怎样的危险,遇到过如何不可思议的事情,有身边这群人在,结果总是能转危为安,那些惊险的紧张的,都不过是大结局喜闻乐见侃侃而谈的调味剂。
她知道前路未知而艰险,但始终没有意识到所有发生的一切能有可能夺走一个人的生命。
那个明媚勇敢,善用离火炎拳的天之骄子,竟然会在这场暴风雨前夕的低沉中丧失了性命。
神血也好,天才也罢,无论头衔有多重,她们始终是人。
是人就逃脱不开因果轮回生老病死。
也许嬴惑和她一样,也是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才说出让她“不要死”这样的话。就像是此刻,夏烛开始犹豫让风枫她们仍为自己的身世四处奔波,算不算自私了些。
她也开始後怕,原来在意一个人,就是会担心她们会不会死。
死了就再也见不到了,没办法看见他笑,没办法感受他身上的温度,想到他的时候却不能马上得到回应。
天人永隔,日东月西,是一辈子的无法触碰,而那些过往的回忆甚至是莫大的悲伤都必定会被长久的年岁日渐消磨。
就像爷爷一样,她似乎已经很久没有想念他了。
这种感觉在夏烛看来要比从前的孤独还要可怕,她所珍贵的眷恋的关系如果最终都会有消散的那一天,那还不如一开始就孤身一人。
所以他突然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是否也是对两人之间交集的肯定,他也许终于肯承认他们算是朋友了。
窗前的天光暗了暗,房间的门随後被敲响。
夏烛起身来到门边,是那个叫做给雨的女孩。
她站在门外,手里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几样家常小菜和热气腾腾的米饭。
夏烛赶紧接过向她道了谢。
“不客气。”女孩摆了摆手,“下晴姐姐还让我告诉你,机缘没有任何途径可得,只能等。”
“等?”
“是的,等到了就是有,也许很快也许很久,因为从来没人真正见过机缘,所以无法给你更多的参考。下晴姐姐还说你们就安心在姜家住下吧,等什麽时候想离开了就叫我转告她,她会来为你们送行的。”
夏烛点了点头,“麻烦你帮我们谢谢她。”
给雨轻轻笑了一下,蹦蹦跳跳地离开了。
她这边刚在饭桌前坐下,身後的门又被敲响,她转身看去却见给雨这次站到了窗边,踮起脚尖趴在了窗沿上。
“对了,忘记告诉你,姜家的几个地方你们平日没事都能去逛一逛,只是夜晚最好不要出门,早点睡觉。”
给雨歪着头笑得天真。
“当然也最好不要开窗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