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江理说,“人家都说太现实了,怎麽你不觉得?”
出了商业街,关楠沿着盏盏路灯,慢慢走着,“现实点难道不好吗?”
“太现实了讨人嫌。”江理坦荡又随意,丝毫听不出介意的意思,嗓音低沉清冽鈎人心,“你不就挺嫌的?”
关楠皱着脸,“······我没有。”
闻言,江理笑了下,分不清是不介意还是不相信。
“很早之前有人告诉过我,”关楠脑海中那道音符未段,她顺着那道声音,低着声一字一字精准复述出来,“一切建立在人之所需之上的需求,只要存在,就一定有它存在的价值。而挣大钱,是人之所需,每一个人的必需品,至于与我而言它是如此。”
江理听着没说话。
“江理,是你教我,不要在乎旁人的眼光。”
“······”
“可是你呢?”
“······”
“为什麽要理会这些,”关楠轻声说,“他们愿意怎麽看,那就怎麽看,他们愿意怎麽说,那就怎麽说。无论好与不好,这些和我们都没有关系。”
电话那头迟迟没有声音传来,关楠停在黄桷树下,望着不远处的转角,目光穿透了万家灯火,态度语气异常地平静,“真正与我们有关的,从来只有我们自己。”
生活是自己的。
外界言语力量太大,任由谁来也无法破局。我们能做的,唯有坚守阵地,一点一点捱过去,生生挺到最後。
若无绝对的意志,早晚会被言语渗透。
这场硬仗太难打了。
即使,坚持到最後,也绝非胜利。
可她只希望不要同化其中。
霎时间,关楠也有些分不清了,这些话是说给江理听的,还是说给自己听的。那些睡不着觉的夜间,骚扰不断睁眼到天亮的日子里。
她就是这样,一遍一遍说给自己听。
回过神来,关楠反应过来自己的失态,干巴巴地:“不好意思啊,说得有点丶额······”
“嗯。”江理忽然应声。
关楠呆愣着。
下一秒,又听见他说:“我知道。”
也不知是真知还是假知,关楠含含糊糊地“哦”了声。
途径楼下,关楠连忙收起了手机,跟着邻居叔叔阿姨打了招呼,听着大家调侃好事将近的话,她一一解释着。
可明显,大家只觉她害臊,不好意思承认。
关楠感到无力,拎着笼子上到楼上,又把金贵的鸟食罐子放好。盘上了长发,又回卧室捡着两件睡衣,径直进了洗手间。
全然忘了沙发上帆布包里还没挂断的电话。
洗完澡出来,她给鸟喂了食,搬着电脑在茶几上盘腿办公。
脚本写完,恰好肚子唱起了空城计,关楠一看右下角,此刻已经是夜里01:32了。
合上电脑,翻出柜子里的泡面。
还没来得及去烧水,门突然被人敲响了。
关楠开开门,动作僵硬。
她此刻咬着撕到一半的调料包,怀里抱着撕开的泡面,右手还举着叉子,立在半敞开的门口。
俩人隔着一道铁闸门四目相望。
“还有吗?”江理开门进来,接过她要在唇齿间的调料包,熟练地操作着一切,“给我来一桶。”
关楠望着空空如也的手,恍惚着道:“有丶有的。”
“烧水了?”江理回头看她。
关楠摇头:“没有。”
见状,江理随手把手机一放,直起身往厨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