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我来接你回家。”江理站在她身边,嗓音和着雨水,沉闷中透着清冽。
关楠仰着脸望着他,听见他说的话之後,缓缓眨了下眼,很轻地哦了一声。
雨夜很长,雨水茂盛,雾蒙蒙将人笼罩着。
两人一起回了家,房门才开开,钥匙还没抽出,关楠环抱上了他,把脸蒙在他胸膛,耳边是他铿锵有力击砸着肋骨的心跳。
方还空茫茫的,仿佛满是疮口漏风吹雨的心,在这一刻有了些许的慰藉。
铁门撞墙,钥匙摇晃,叮当砰咚。
江理一顿,手臂环上她脊背,掌心搭在侧颈的长发。
好似得到应允,关楠把头埋得更深了。
她不知道该怎麽跟江理说,如果没有结婚如果不卖房,或许就不用也没有销户的那一天,可这一天就是到来了,无论她怎麽逃避终究还是要面对。
可是,可是,可是她没有妈妈了。
她没有家了。
“江理。”关楠闷着声。
江理顺着她的发,平稳着她的情绪,“嗯。”
“你知道吗,”关楠压抑着,耳边还是淅淅沥沥的雨声,她话说了半截,又续不上了,“我——”
我没有开心过。
我的世界一直在下雨。
话语在嘴边,停顿了几秒,关楠忽然说,“我不知道今天有雨。”
“嗯。”江理松开她,一只手顺墙开灯,让她坐在沙发上,也看到了平躺着的相框,相框里是那一年家长会,他帮忙拍下的照片。
江理不着痕迹收回眼,抽了条毛巾给她,让她去洗澡别感冒了。
听着指令,关楠愣愣地进了卫生间,又出来去卧室拿了衣服。
趁着空隙间,江理看了眼垃圾桶里的泡面袋,单手捞出口袋手机,给啡酒打去了电话,刚好那边有热食,顺便让人送过来。
江理挂断电话,弯腰拎起沙发一角湿润的帆布包,把东西一一掏出来,“啪嗒”有身份证掉下来,他捡起一看。
缺了一个角的身份证上俨然是冉明菊的名字。
今天正是她风华正茂的四十五岁生日。
江理往卫生间看了眼,而後将身份证重新塞回文件中,可当看见翻开着的户口簿上盖着刺眼“户口注销”四个字的红章,心口没来由的漏了半拍。
她今天出门的目的,以及那片刻的异常,在这一刹全都有了解释。
江理盯着这些看了好一会儿。
啡酒有人送餐食来,他的思绪就这麽被打断,开了门看见门口站着的男女。江理接过东西,侧身挡住了他们的视线,也没给人进门的机会。
谢书晚换了几个视角,垫着脚都看不清里面有人,压着音说:“你有没有礼貌啊?大晚上的,还下着这麽大雨让人给你跑腿,完了水也不给一口。”
江理面不改色:“回啡酒,有多少喝多少,江总买单。”
“狗大户。”谢书晚看他挡的那麽死,挎下脸不留情面唾弃他,“对了,辛嘉让我跟你说,让你巡演现场给他留两张票。”
“没有。”江理说完要关门。
林锐手一撑,低声说:“辛嘉最近有情况。”
从辛嘉不着调榕树里,江理就看不出来了,“然後呢。”
“留票,”谢书晚说,“你们涪陵巡演不是已经在安排了吗?就给个亲情票嘛。”
江理下巴一擡:“问他。”
“屁,他顶天了带我混进去,你才是老板。”谢书晚白了他一眼。
水停了,江理耳朵一动,丢下一句“再说”关上了门,任由门外的两人相视惊讶又不约而同骂他狗。
当然,这些江理都听不见。
只见关楠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发出来。他自然地接过毛巾,牵着关楠坐在凳子上,动作轻柔地给她擦着长发。
关楠迟疑了下,问:“是有人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