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楠不假思索:“你不是还要——”
字眼堵在嗓子眼恰在嘴边。
她却忽然说不出来了,否则必定要露馅,当知情人解决不了问题,反而还会给他平添烦恼。况且,他似乎也并不想让她知晓那些。
停顿几秒,关楠话锋一转,低声说:“你好像还没有告诉我住哪里。”
“哦,”江理冲她笑了一下,漫不经心地说,“刚说过就忘,你记性什麽时候这麽差了?”
关楠脸上表情一僵。
显然是记起了他说的“随意”二字。
半尴不尬的,关楠硬着头皮,嘴硬地说:“我哪儿知道随意是什麽意思。”
“你语文那麽不好还不知道随意的意思?”江理说。
一来一回,气氛不禁没有缓解,关楠还有些恼了,顶着耳廓脸际的升温,瓮声瓮气地:“又不是自己家,哪里能随意的起来。”
她说的理直气壮,但其中又带着虚,听得好笑。
“随意,没限制,”江理擡起手,刮了下她的鼻子,没好气地说,“你想住哪间住哪间,要睡客厅通知我一声都行,我给你腾出来。”
听着他的话,关楠皱着脸想,怎麽也不能睡客厅啊,这多冒昧。再一想,睡客厅似乎也是人之常情,毕竟在此之前她曾在客厅阳台睡过许多年。
不知道自己是从什麽时候变得这麽矫情的。
关楠抿了抿唇,讷讷地“嗯”了声之後,便没有再说什麽。
偌大的房子,除了主卧偶尔有过生活的痕迹,其他房间整洁的好似从未有人入住,包括整个公共区域都特别崭新,给人一种新迁的错觉。
就着江理的话,关楠住进了目前最近的房间,房间是前所未有的大。
房间内生活用品一应俱全且彻底的女性风格。
她放好东西,听见门外有动静,自觉地没有出门,打算等到他的客人离开为止。
片刻间,房门敲响了。
关楠眼看着房门开开,脸上神情惊愕。
“楠楠!”叶娜推开门,看见立在柜台前,傻傻望过来的人,笑着招手,“快出来,陪我们一起吃饭。”
关楠扯唇,顺着声音往外看,没能笑得出来。
外头来了许多人,许多都是眼熟的面孔,她顿时踌躇了起来,没有走出房门的勇气,眼眶也有些湿润润地。
或许是年纪到了,泪腺过于发达,动不动鼻酸眼红。
谢桥:“不讲义气!”
“你这次真的,”一向好说话的章敏此刻也皱着眉,“太不懂事了,有什麽事不能好好说的。”
张宏板着脸:“你应该跟我们说的。”
“相处这麽久,难道我们还会因为这点小事就误会你,错怪你?”
“你也太小瞧我们了!”
“······”
她们七嘴八舌,嚷嚷着非要找关楠算账不可,这麽长相貌美身材高挑出衆的人,做起事来怎麽就这麽没心没肺。
一句招呼不打,转脸把情谊一丢,如同陌生人一样。
初心是担心害怕连累他们,于是小心翼翼地拉开距离,若有其事地避嫌。可眼前这些人,似乎一个个并不怕麻烦的样子,反而对她的作为恼火。
“事情丶比较复杂。”关楠憋着心口的汹涌,干巴巴地解释。
“复杂怎麽了,”谢桥中二血性上头,“复杂就可以任由他们这麽欺负我们吗?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我妈说过,遇事不能躲,你越是缩头躲开不还击,只会让他得寸进尺变本加厉。”
叶娜看出了关楠的为难,忙不叠站出来解围:“行了行了,先出去吃饭,不是打火锅吗?一个个闲在这里吃什麽。”
外头的于述正把东西拿出来:“急什麽,你们家陈菲还没到呢。”
“哦,还有贺佳芬跟齐齐。”林锐补充着说。
冷清的房子在人烟喧闹间变成了家。
她们坐在客厅,或坐或跪或蹲或盘腿,香气搅得轻松又自在,一点点驱赶的还有无处可藏又难以言语的怯意。
风波总是这样,一茬的来又一茬的走。
在所有人的认知里,互联网每天奇人异事总在更新叠代,这次的风波几天过後终究会被网民遗忘。唯一无法遗忘的,只有那些在风波中受到伤害以及带来牵连连坐罪名的人。
而其他人,掸一掸身上落下的灰尘,仰头背手大笑而去。
显然,屋里坐着的其他人习以为常,压根没把它当一回事。
可经历过犹如过境狂风猛烈来袭的关楠作为局中人,一点没法做到不把这当一回事,但她强撑着笑脸,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同大家吃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