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并不是一时的冲动,也不是没有权衡过的结果。
锁在房间里的那一整个下午都在为做这个决定而思考着挣扎着。
但一想到某一天江理会和其他人结婚,光是想一想还没有实情发生,她觉得自己已经快要受不了了。
与其如此,不如给自己这些年一个交代,哪怕结局不愉快。
关楠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在这个过程中,连侥幸心理都不敢抱有。
做好了被赶出大门丶被人唾弃冷眼丶被人奚落嘲笑的准备,可这一切都没有来临······
“是。”关楠承认,可很多从东西又无从说起,也不想卖惨,最後含糊带过许多,只有一句:“那天他问我,有没有结婚的意向对象,要是没有,可以跟他凑合过。”
听到这里,江理眉头轻蹙了下,又舒展开来,似是克制住了什麽话,喉咙滚了滚,才说:“他想得美。”
“······”
“然後呢?”江理脑袋一偏,低声问。
见状,关楠喝了口水,闷闷地说:“没有然後了。”
一杯水见底。
放下杯,关楠思考了两秒,又拿了起来。
兴许是夜色扰人,胃连着心今晚装得很满很满。人在得到极度满足的满足之後,身心不可避免的会放松许多。
顺带的,挤压着储存着的话,不设防下悉数宣之于口。
“时候不早了,”关楠起身,握紧了水杯,装作自然地说,“我先回去睡了,你也早点睡。”
江理抓着她手腕:“然後呢?”
沉默了片秒,关楠垂眼盯着瘦长的手,说:“晚安。”
江理表情淡淡地,没有撒手。
“晚安。”
“······”
“男朋友。”
“············”
在江理愣神的瞬间。
关楠跑了,水杯也没来得及放回厨房,就这麽搁在茶几上,飞快地开门又关门,泛红着脸缩着脑袋,闷在被子里不敢吱声。
房门隔音效果很强,强到很久之後才听见“咔哒”的关门。
关了灯,关楠不断回想方才的场景,每一句话。
直到亢奋的精神平复下去,在睡衣席卷而来侵袭大脑之後,馀光隐约扫见屏幕上亮着‘转让协议’的字样在眼前一闪而过。
睡意来袭,什麽也来不及去想,顷刻坠入梦境。
这一晚,关楠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她回到了小时候,看见了幼年的自己,穿着粉红色长裙子,扎着可人的小辫子,头上顶着闪闪发光的皇冠,周身围绕着很多的玩伴。
她们目光欢喜,发出艳羡的声音,小声叫着她公主。
因为,她不仅有着穿不完的新衣服,口袋里是花不完的钱,还有一个常年笑意盈盈从不会轻易翻脸的大气又温柔的妈妈。
加上她常年的打扮都是白裙子戴皇冠,且常常弹钢琴又获奖,于是得到了公主的称号。
那时大家都爱和她玩。
她衆星捧月,走到哪儿都有人玩,在哪儿都有人疼。
她仿佛天生就是为舞台而生。
至少在十一岁之前,关楠一直这麽认为,如此的生活会不变的持续下去,让她光彩且鲜活。
原以为这一切都是老天的善待。
直到那一天,她参与的比赛,无缘冠军。
无缘冠军像是在她即将进入颓败人生的第一枪。
接下来的一切都来的是那麽的猝不及防。
父亲的出轨,母亲的爆发。
父亲再婚,母亲病情加重至不可控。
所有的昏暗在这一刻彻底将关楠深深地笼罩,击碎她对未来人生路的所有幻想与希望。
顷刻间,镜头一晃。
那群跟在她身旁,笑甜甜管她叫公主的人,一夜之间变了脸,不再同她玩耍,还叫她“神经病”。
——“我们不跟神经病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