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魔战场内部,时间仿佛凝固在了永恒的黄昏。灰黑色的雾气如同粘稠的潮水,缓慢地翻滚流动,不仅极大地阻碍了视线,连神识探出都如同陷入泥沼,被其中蕴含的混乱怨念和魔意不断侵蚀、消耗。
脚下是暗紫色、仿佛被鲜血浸透后又干涸了万年的土地,踩上去有一种令人不适的松软感,偶尔会踩碎埋藏其下的枯骨,出令人牙酸的脆响。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硫磺味、腐臭味以及一种金属锈蚀般的腥气,吸入肺中都带着微微的灼痛感,必须时刻运转灵力过滤,这无疑加剧了消耗。
“都跟紧点!注意脚下和四周!这鬼地方的‘噬灵黑苔’专吸人灵力,踩上了就跟跗骨之蛆一样难缠!”队长王猛压低声音,警惕地环顾四周,手中巨斧时刻准备挥出。
黑牙佣兵团的五人加上林风,组成一个简单的防御阵型,在能见度不足三十丈的浓雾中艰难前行。每个人的脸色都异常凝重,灵力护罩在雾气侵蚀下明灭不定。
林风位于队伍中段,【衍瞳】在灰雾中勉强能维持五十丈左右的视野,不断将前方地形和能量流动反馈给大脑。丹田内的罗盘微微震动,并非预警,而是在持续解析着周围雾气的能量构成,试图寻找更省力的抵御方式,并规避那些怨念特别浓稠的危险区域。
“左前方三十丈,地面能量异常,疑似塌陷坑,绕行。”林风低声提醒。
王猛毫不犹豫,立刻打了个手势,队伍转向右侧。没多久,左前方果然传来细微的土石滑落声,一个隐藏的深坑在雾霭中若隐若现。
“嘶…厉道友,你这探路的能耐真是这个!”队伍里的瘦高个斥候修士对林风竖了下大拇指,心有余悸。刚才若不是提前避开,一旦掉进去,后果不堪设想。
王猛也投来感激的一瞥。进入古魔战场这大半天,林风这种精准的预警已经不止一次救了队伍。
林风微微点头,并未多言。他的大部分心神,都在感受此地独特的环境对自身的影响。
煞风如同冰冷的锉刀,持续刮擦着护体灵光,灵力消耗度是外界的数倍。更诡异的是,那无孔不入的怨念和魔意,并非单纯的攻击,更像是一种持续的低语和侵蚀,试图撬动心神,放大内心深处的恐惧、贪婪和暴戾。
他需要分出一部分神识,默运《开天禁章》中的宁心法诀,才能保持灵台清明。这对神识也是极大的负担。
“这鬼地方,真不是人呆的!”另一个使刀的青年佣兵啐了一口,显得有些焦躁,“灵力像漏水一样哗哗的掉,脑子还嗡嗡响,好像总有谁在耳边念叨…”
“闭嘴,猴子!集中精神!”王猛低声呵斥,“这魔煞风就是这样,专破心防!自己稳不住,别连累大家!”
那叫猴子的青年悻悻然闭嘴,但眼神中的烦躁并未消退。
林风心中明了,这才是古魔战场最可怕的地方——持续的、全方位的消耗和压制。强大的魔物反而在其次。
队伍沉默前行,气氛压抑。只有脚踩地面的沙沙声和偶尔风吹过废墟孔洞出的呜咽声。
又行了一段,前方出现一片巨大的、扭曲的金属残骸,像是什么巨型飞行法器的残骸,锈迹斑斑,被魔气腐蚀得千疮百孔。
“原地休息一炷香!轮流警戒,快恢复!”王猛下令。在这种环境下,保持状态至关重要。
众人立刻依托残骸围成一圈,各自吞服丹药,手握灵石,争分夺秒地恢复灵力和神识。
林风也服下一枚回元丹,但没有立刻吸收灵石,而是尝试引导一丝体内经过罗盘淬炼的、蕴含生死意境的灵力,去模拟、适应周围魔煞风的侵蚀特性。
【煞风·蚀灵·腐神】
【魔意·混乱·放大欲念】
【可尝试以寂灭之意模拟,引导分流…】
罗盘反馈着零碎的信息。林风小心尝试,现将一丝生死太极中“死寂”属性的灵力分布于护体灵光表层,确实能一定程度地“欺骗”煞风,减少被侵蚀的度,虽然依旧消耗,但效率提高了少许。
这让他精神一振。罗盘的“衍化”之力,在这种环境下开始展现出其适应万物的强大潜力。
休息间隙,王猛擦着斧刃,低声对林风道:“厉道友,多谢了。若不是你,我们恐怕连这片外围区域都走不了这么顺。”
林风道:“王队长客气了,互利互惠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