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锦睨了他一眼:“那你留下玩吧,记得遮住脸,如果明天有类似‘云程科技董事主席在儿童乐园当变态’的新闻爆出来,我是不会帮你公关的。”
华程被她逗笑:“我是抢滑滑梯,不是抢小朋友,怎麽就是变态了?”
云锦不语,只是一味地往前走。
华程含笑跟在她後面:“真要走啊,这里的票也不便宜呢,我们才进来五分钟就走,是不是有点浪费?”
云锦仿佛没有听到。
华程眼底笑意更浓,刚要再逗逗她,脑子突然一阵晕眩,眼前也阵阵发黑。
他猛地停下,已经走出一段路的云锦若有所觉,想也不想地折了回来。
“怎麽了?”她问。
华程缓了缓,看向她:“老婆,我好像低血糖了。”
云锦:“……”
华程又等了一分钟,长松一口气:“现在好了。”
云锦从旁边的超市里买了一瓶饮料和两个面包递给他,华程老老实实吃完,顿时觉得舒服许多。
“复查之後,找营养师给你调整一下饮食。”云锦说。
华程虽然觉得有点小题大做,但这种事上他一向没有话语权,只能点头答应。
云锦看一眼时间,不知不觉间也折腾到晚上九点了。
“回家吧。”她说。
华程答应一声:“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取车。”
云锦想起他刚才低血糖的样子,皱着眉头刚要拒绝,他就扭头跑远了。
此刻的她站在商场门口,面前是来来往往的车辆和人群。
隔着宽大马路的广告屏上,正在播放云程科技的最新促销活动,最当红的明星出现屏幕上时,旁边的两个小女生突然发出压抑的尖叫,掏出手机咔嚓咔嚓拍个不停。
今晚很暖和,连风都是热乎乎的,仿佛远去的夏日突然回光返照。
云锦正盯着广告牌出神,身侧突然传来一声轰鸣,她循声看去,华程靠在一辆火红的机车上,笑盈盈地看着她。
鲜活。
“愣着干嘛,过来啊!”看她一直站着不动,华程叫她。
云锦回神,朝他走去:“这辆车怎麽在这里?”
“胖哥帮我开过来的。”华程拿出一个头盔,往她脑袋上扣。
云锦四下张望:“胖哥呢?”
“已经走了。”华程把她的头扭回来。
云锦:“你是不是又奴役他了?”
“那怎麽叫奴役呢?”华程对她的用词表示不满,“哥哥帮弟弟,不是应该的吗?”
同一时间,负责把越野开回家的刘壮骂骂咧咧,发誓要跟华程断绝关系。
“他一听说我要载你兜风,可支持了。”华程一本正经。
云锦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信。
华程笑笑,拍着车架道:“放在地库好几年了,前两天送去收拾一下,没想到还跟新的一样。”
这辆车还是云锦送他的。
在无意间知道他十八岁那年,在修车厂打过很久的黑工後。
那时候的他总是灰头土脸的,穿着沾了很多机油和灰尘的衣服,为那些和自己差不多年纪的富家子弟服务,其中一个人的车就是这款。
鲜艳的,张扬的,肆意且昂贵,和脏兮兮的修车厂,以及脏兮兮的他格格不入,却又奇异的出现在同一个时空。
那辆车被寄存在修车厂,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经常盯着它发呆,好几次都走到车前,只要拧动钥匙,它就可以短暂地属于他。
员工偷骑客户的车,在修理厂是一件很常见的事,只要做得够小心,就不会有什麽麻烦。
但他没有这麽做。
後来,这辆车被客户骑走了,过了几天又被送了回来,变成了一堆废铁,据说是打比赛的时候滑出去了,直接撞毁了。
“幸亏我定的新款已经到了,这辆废就废了吧。”客户轻描淡写,以极低的价格将这堆废铁卖给修理厂。
那天华程盯着破破烂烂的机车看了很久,最後平静地将它推到报废区。
“你知道我一想到这件事,最骄傲的是什麽吗?”彼时二十几岁,眉眼间已经不见阴霾的华程笑问。
比他要年轻一点的云锦反问:“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