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幼年起,我便事事都让着阿野,让出父母,让出安稳童年的机会,让出实现梦想的可能,我做了许多事,尽到许多责任,至少我对盛家无愧于心。离开盛家不可否认有部分是因为你,但更多是我想活出属于盛道桉自己的人生。”
“从前我浑浑噩噩,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麽,但是你让我看见了未来的可能,是你走出孟家,给了我勇气。”
盛道桉仰起头,明明哪怕是坐着,他直起的身体高度也比她高,他却表现得比她矮上许多,卑怯地望着她,希冀能得到她的应许。
孟疏晚呼吸都停住了。
一些从前被她忽略掉的细节尽数展现在自己眼前。
难怪在医院时,她分明感受到‘盛栖野’的冷淡,但在知道她不受孟家重视时,心软带她回去,难怪与孟家决裂时,他看着自己的眼神如此畅快。
“阿晚……”盛道桉伸出手,想要碰碰她。
孟疏晚猛地撇开头,瞥见他受伤的眼神,她结巴说道:“我,我……我想回去冷静一下。”
盛道桉松开桎梏的手,勉强道:“嗯,你好好休息吧。”
孟疏晚跳下他的腿,飞快跑到门口,转过身,想要鼓起勇气询问盛母对她说过的话,但看着他落在她身上发烫的目光,她又觉得没有必要了。
再待下去,她都感觉他要吃了她。
*
自从那晚之後,孟疏晚说过要回去冷静冷静後,她便在家与工作室两点一线来回穿梭,倒不是刻意避开盛道桉,而是他好似也忙了起来,每次她已经躺在床上了,对面才传来开关门的声音。
紧张忙碌一段时间後,工作室为了缓解小夥伴们的压力,选择了一处避暑山庄,邀请大家去团建。孟疏晚作为合夥人也跟了过去。
为了方便大家,特意包了一辆大巴车。
孟疏晚到的时候,大巴车内已经坐满了人,唯有最後一排最边上坐了一个低着头的人,其馀位置都空着。
她往最後排走,本想坐到另一个角落位置,却看见同坐的人慢慢擡起头,看见她,眉尾上扬:“好巧。”
孟疏晚:“……”信你个鬼!
“盛总说这话不亏心吗?”她牙尖嘴利反驳:“这是我们包的车,非内部员工,应该不能来吧?”
盛道桉丝毫看不出心虚的模样,不疾不徐地望向她身後:“我姑且……也算内部员工吧?”
阿琳顶着孟疏晚诧异的目光,硬着头皮耳语:“上次不是跟你提过一嘴,工作室有个土豪投资人投了一大笔钱进来,就是盛总。”
‘唰’。
孟疏晚转头看向盛道桉,男人像是知道她心里所想,拍拍自己身旁的位置:“坐下聊?”
“快过去吧,要发车了。”阿琳也拍拍她。
孟疏晚没有迟疑,一屁股坐到盛道桉边上,紧蹙眉头:“到底怎麽回事?盛氏不是已经决定不投资了吗?”
盛道桉塞给她一颗草莓,看见小姑娘瞪大眼,分明想噼里啪啦说话,却被堵得不得不解决嘴里的草莓,憋气地吃着东西,脸颊鼓鼓,像一只松鼠。
他忍不住戳了戳,软软的,还没过瘾,就被小姑娘‘啪’拍下来。
孟疏晚好不容易咽下草莓,在他可惜的眼神中,威胁道:“你再不说,我现在就下车,你自己玩儿去吧!”
盛道桉见好即收,投降道:“盛氏内部的评测没有通过,但不影响我个人看好,所以我投了点钱。”
个人看好?
他能对濒危的盛氏力挽狂澜,难道看不出他们做的工作室是一群理想主义者的美好愿景,也许迟早被现实的浪潮拍下。
哪怕是作为个人的投资者,都是一笔极不划算的买卖,除非这笔投资里有私人因素。
孟疏晚眸光微颤,心里酸酸软软一片,那天的所有的忐忑好似都被他从未告知的举动给抚慰了。
“如果我和你就此决裂,这些钱不是打水漂了吗?”
“怎麽会?”盛道桉很温柔,眼神落到她身上,像是冬日和煦的阳光,浸润无声地流入她的四肢。他继续说:“如果我和你——”
他停顿了下,像是无法说出他一直想回避的词汇。
“如果事情真到无法挽回的地步,我还挺庆幸有这笔投资。”
孟疏晚没懂,并翻了个白眼:“钱多烧的吧?”
盛道桉握住她的手,认真说道:“有这笔钱,至少我们还能保持最基本的联系。”
“至少,你不会完全退出我的生活。”
面对这番话,孟疏晚下意识想看向其他人,见到他们都没注意到这边时,方缓慢疏解紧张的气息。
她看着盛道桉执着的模样,好半晌才小声笑骂:“你是笨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