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角落……
被抛弃的人们聚集起互相包容的村落。考虑到近年患者数量有所增长,倾奇者想在离开之前,给村子留下一笔财産。
通过教令院委托医者和巡林官,紧急情况下提供支援;把常规医案尽可能简化到小孩子都能理解;另有用文字详细记录的医案,方便外来者查阅……
他们做好了离开的准备。
暂且不论愚人衆或幕府的工作。他的朋友们至今没给他回信,或许,在他不注意的时候,这个世界已经出现了非常不妙的变化,让他们无暇与他保持联系。
等了又等,一周後,大风纪官终于带着柯莱回了须弥城。不出预料,她否认了医生和助手的失职。
“那个时候,助手先生正面临着很大的危险,不是吗?谁都不想出意外,但这是没办法的事。”柯莱向衆人解释,“我觉得,我身上实验失败的事故,不该算作任何人的错。”
赛诺替她联系了能接手她病情的医生,听说那是个生论派的天才学者,行动力很强。
在柯莱一家临行前,风间华翻出了他整理归档的所有治疗记录,给她带上。倾奇者的治疗方法和生论派的理论大相径庭,但那位学者说不定能在二者之间得出一个最优解。
在柯莱离开村子的第二天,信使终于姗姗来迟。
风间华二人离开蒙德时,没和衆人交代他们的去向。骑士团忙于处理愚人衆,只从他们离开的方向,猜出他们打算通过石门去往璃月。
信使拿着画片,和侦察骑士问到了他们的去向;又从石门的店家那里听说留宿过夜的一人一鸟打算去璃月港。她在港口兜兜转转偶遇胡堂主,而後得知,稻妻的执刀人已经回了须弥。
“早知道就不离开了。”信使灰头土脸地爬上山坡,望见了最终的目的地,流浪他乡的执刀人隐居的善谛村,“必须当面交给他的信,终于——”
三封信被交到了稻妻的执刀人手里。
飞舞的晶尘将信使少女引到桌边坐下,漂浮的茶杯让她分外惊奇,受宠若惊。
两封信来自稻妻,还有一封来自荆夫港,是愚人衆委托信使转交。
“稻妻情况如何?”晶尘震颤共鸣,发出清澈如泉水的少年音。
“我走的时候不太妙呢。”信使双手捧着茶杯,终于完成了送信任务,她整个人都放松下来,“锁国令刚开始执行时还好,但是没过几个月,慢慢的,走到哪里都有种压抑的气氛。据说珊瑚宫那边在计划打倒幕府?我也不太清楚啦……但打听到这个消息没多久,幕府进一步颁布了眼狩令。”
这些都是近两个月刚刚发生的事。
“眼狩令颁布之後,我和神……和宫司大人打听过具体的情况。宫司大人让我不要急着把神之眼交上去,先替她送封信再说。”
然而,锁国令之下,稻妻的外海被雷暴笼罩。不知道是不是将军大人知道了她想要抗令,离岛下起了连夜的大暴雨。
信使冒雨上了船,伞被刮得只剩个骨架,她自己和怀里的信,也湿得像从水里捞上来一样。少女捂着耳朵战战兢兢地躲在船舱里,雷声一响,眼前就会浮现自己被雷劈中的可怕场景。
“抱歉……”少女赧然低头,“送给你的两封信都被打湿了。如果我当时及时处理一下……”
倾奇者打开那两封信。信纸微皱发硬,墨色晕开。神樱花笺显然是八重宫司寄来的信件,另一份则中规中矩,“这份是谁的?”
“是社奉行的神里大人。”信使说,“他没有您的消息,把信递到了神社,然後又被神子大人一起转交给我。”
黑衣的少年皱着眉头压平信纸,纸上的字迹格外模糊,连蒙带猜,他勉强读了出来:“浪迹天涯,不思归程,是不是把你可怜的神子姐姐和将军妹妹忘了……”
风间华努力憋住笑意。
倾奇者咬了咬牙,简明提要,“有人在算计影,稻妻的情况尚有周旋馀地。她需要我确认愚人衆的动向。”
信使不明所以,没敢插话;风间华则有些不高兴。
小鸟落在客厅的茶桌上,踩住那些信纸,“什麽嘛,那麽久不联系,一来信就是要你去做危险的事。”
“公事公办罢了,我对她也是这种态度。”少年自然地把手放下,指尖轻轻在小鸟头顶摸了摸,“不提稻妻,我原本就计划去至冬一趟。顺手为之,没什麽危险的。”
“为了我?”风间华倍感无奈地问。
“是。”倾奇者毫不掩饰地回答。
“……”沉默中,小鸟扑扇着翅膀飞上倾奇者的衣领,贴着他的颈侧坐下,“好吧……你想做什麽就做吧,至少让你心安。”
自信能够保护对方的二人达成了某种默契,没在这事上纠缠太久。
倾奇者拿起社奉行的信。
“寒暄问候,打听行程,委婉表达对锁国令和眼狩令的不安……嗯?”执刀人有些困惑,“这句的语气……”他擡起目光看向信使,“现任社奉行是谁?”
“是神里绫人大人。”信使不自觉地微微弓起脊背,小声紧张解释,“好像是几年前?社奉行操劳过度生了场大病,他临危受命接过职务。
“前任呢?”
“等绫人大人站稳脚跟,他就带着妻子出门旅行去了。”
“倒也不错。”倾奇者微微颔首,继续读了下去。信中内容不多,即便如此,他仍能看出这位社奉行对现状的思虑。
社奉行的神里家掌管鸣神祭礼,是御三家中最亲神的家族,和鸣神大社常有往来。神里家的後人被八重宫司耳濡目染,大多亲近鸣神,不乏有人到了盲信的地步。
但现在这一位社奉行显然与衆不同。
“敬神如人的侍神者……难不成他把这当作普通工作?倒是有趣。”
“他需要你做什麽吗?”风间华瞥了一眼信纸——很遗憾,字迹糊成了一团,他完全看不懂。这种东西,倾奇者到底是怎麽认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