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权者贵
竹难任道:“沿着此处直走,待到拐角时,行右边一路百步後便可出府。”
李隐道了句谢後,转身就走,按照竹难任的说法走着,果然先到了一处拐角,遇到了两条路,她果断抉择行道右侧,不出百步直达一处偏僻的小门。
推门而出,入眼的是集市,迎面的是烟火。可热闹归热闹,人人相谈相笑,李隐面对这陌生的地方,心下依旧先是一慌。
随後提步,步入人群,人群呜呜泱泱,相谈甚广,论及田地,谈及天理。
李隐并没有从这群人的交谈中得到想要的消息,强装无事的壳子一下子碎掉,眼眶急得泛了红,脚下的步子越走越快。
来来回回,四处绕,寻寻觅觅,无音晓,羽素死的一幕又在她脑中浮现,鲜红流淌的血,不甘忧伤的眼,让人揪心的话。
“小姐,我其实不傻,你每次回来的时间都好短啊……我想好好……看看你啊。”
羽素这八年里原来一直都知道,知道她和裕陵换了身份,知道她搅乱了与何家的婚约……
面对权贵,李隐第一次有了无力感,什麽也做不了,别人一句话就可定她全家的命。
当权者贵,当权……重在权字。
泪水落下,打湿脸颊,泛红的眼角更红了,人群无人驻足,无人看及李隐一眼,皆是行路擦肩而去,为着自己的事,匆匆忙忙,步子,不停下,不放缓。
人群中停下来的一直只有李隐一人。站在路口,行人擦肩,不论嬉笑谈论,还是不言一语,皆是向前走着。
天地苍茫广阔,孤独寂寥,李隐望着前面的路,路见不到头,人群呜泱。
她犹豫了一会,随後咬牙向前,眼神更加坚定,向前走去,前路直宽阔,行人却愈少,走着走着到了一处发布圤告的栏前。
见到了熟悉的字,她心中一紧,纸张上写:锦城,李氏,罪重轻民,判全家抄斩。
父亲怎麽样了?
李府的其他人怎麽样了?
她迫切的想知道关于李府的事,发疯了一般抓着一旁人的胳膊问道:“你知不知道李府怎麽?你知不知道李窗明怎麽样了?告诉我李府的人都怎麽样了,告诉我,告诉我。”
那人被她这样拉着,面露不悦,眼露烦闷,一旁的丫鬟会意,一把将李隐拉着她家小姐的手用力拿下,随後动作熟练的一巴掌打到了李隐脸上。
可李隐就像是感觉不到痛似的,只继续道:“告诉我,李府怎麽样了,我求求你了,告诉我好吗?”
那人面露鄙夷道:“这不是写了,自然当是满门抄斩,一人不留。”
赵怜映见着李隐李隐突然又哭了,心下更烦只觉晦气,对着翠儿道:“走吧,翠儿,温哥哥应当要回府了,他一定等我很久了,不能让他久等。”
名为翠儿的丫鬟笑着奉承道:“这是自然,小姐生的如此貌美,被称娇花折月,天下公子谁不为小姐倾倒,能让他等都是他的福气。”
赵怜映听着微微勾起嘴角娇笑故作嗔怪道:“翠儿,温哥哥不一样的。”
翠儿笑和应和道:“是是是,温公子玉树临风,月下如玉,和小姐最是相配。”
赵怜映红了脸颊,娇嗔道:“翠儿。”
李隐淡淡的看着二人离去的身影,视线模糊仿佛被抽了神,手上传来的痛感却将她一把拉回现实,手指不知何时紧紧的嵌入了掌心,鲜血透纱布,落了下来,滴在地上,不起波澜,落在身上,却醒目张扬。
她将那只流着血的手擡了起来,低头看去,血液顺着手腕没入,袖口渐红,她看了好久最後却笑了,如果真的是这样为何留下了她一人。
她心中有着一个答案可猜,但却对猜産生了畏怯,她猜东西一般很准,可这回她却希望自己不准。
她走着,凭着感觉,这条路道有了几分越走越熟悉的感觉,但她未曾来过。
天色变得灰蒙,透露着阴暗,似要下雨,她走到了一处行刑台,血迹已干涸,木刻的罪状仍在地上静静的躺着,木刻的是名字与罪状,二者加起来列满一条,却也不过是寥寥几字。
她的脚步变得沉重,腿如同灌了铅了般,很难向前走出一步,“轰隆”一声惊雷,世界骤然一亮,短暂的变为一片空白,透露苍茫寂寥的天地底色。
大雨突然倾盆,雨脚细密,落在地上,宛如生花,雨水透凉,打湿衣裳,衣裳变得湿漉漉的,黏糊糊的,让人倍感不适。
李隐缓步向前,雨书落在头上干扰视角,她看的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