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夜,慕容文远心绪难宁。
那封神秘来信如同鬼魅低语,不断在他脑中回响。“双凤一动,群魇皆醒。旧债未偿,新劫已至。”字字句句,皆戳中他内心最深的隐忧。来信者绝非寻常人物,其对双凤玦和“雾隐岛”的了解,甚至可能过了苏家自身。
是敌?是友?陷阱?还是通往真相的唯一窄门?
慕容文远权衡再三,最终决定赴约。风险巨大,但若错过,可能永远无法弄清背后的谜团,苏家将始终处于被动挨打的境地。他需要信息,需要破局的关键。
他并未告知苏清婉全部实情,只说要与醉汉外出查探货船线索,以免她过度忧心。苏清婉虽觉他神色有异,但眼下诸事繁杂,也未深究,只是再三叮嘱务必小心。
是夜,子时。月黑风高。
城西废弃砖窑区,荒草萋萋,断壁残垣在夜色中如同蹲伏的巨兽骨骸,寂静中只有风声呜咽,更添几分阴森。
慕容文远与醉汉悄无声息地潜至约定地点附近。醉汉如同融入了阴影,气息几乎消失,仔细探查着周围每一处可能藏匿埋伏的角落。慕容文远则内力暗运,感知提升到极致,手中紧扣几枚淬了麻药的银针——这是他让玲珑从酒楼老师傅那里弄来的防身之物。
废窑深处,一点微弱的火光忽明忽灭。
两人对视一眼,小心翼翼地靠了过去。
只见一个披着黑色斗篷、身形瘦削的身影,正背对着他们,蹲在一小堆篝火前,似乎在烘烤着什么。听到脚步声,那人并未回头,只是沙哑地开口,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
“来了?比老夫预想的要胆大些。”
慕容文远停下脚步,沉声道:“尊驾何人?邀我等前来,有何指教?”
那黑衣人缓缓站起身,转过身来。斗篷的兜帽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只能看到下巴上稀疏的花白胡须和一道深刻的疤痕。他手中拿着一根树枝,插着半只烤得焦糊的野鼠。
“指教谈不上。”他嗤笑一声,声音带着一种玩世不恭的苍凉,“不过是看不过眼,有些旧账,有些人,也该清算了。”他撕下一块鼠肉,塞进嘴里咀嚼着,目光似乎透过兜帽的阴影,打量着慕容文远,“你小子就是苏家那个招来的赘婿?嗯…身上果然有点‘味道’,怪不得那玩意儿会选上你。”
“味道?”慕容文远心中一凛。
“不属于这里的‘味道’。”黑衣人含糊地说了一句,随即摆摆手,“罢了,说正事。你们苏家,大祸临头了还不知道?”
“尊驾所指,是赵元丰的阴谋?”慕容文远试探道。
“赵元丰?”黑衣人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嗤笑道,“他?不过是个被推在前台跳梁的小丑,仗着朝中有人,贪得无厌,真正的大家伙,还没露面呢!”
慕容文远与醉汉交换了一个眼神。果然另有隐情!
“请尊驾明示!”
黑衣人扔掉手中的树枝,拍了拍手上的灰:“你们苏家祖上,欠下的债,该还了。当年苏老鬼(指苏家始祖)从‘雾隐岛’带走的,可不只是那块破玉和几块石头那么简单。他惊扰了不该惊扰的东西,带走了不该带走的‘钥匙’,坏了某些‘人’的大事。如今‘钥匙’异动,债主…自然就找上门了。”
“债主是谁?‘星殿’?还是潜渊阁背后之人?”慕容文远急切追问。
“星殿?那群自命清高的缩头乌龟?”黑衣人语气不屑,“他们最多算是个看门的。至于潜渊阁…嘿嘿,不过是被真正主子利用的可怜虫,自以为能掌控力量,实则玩火自焚!”他顿了顿,声音压低,带着一丝寒意,“真正的债主,来自‘门’的那一边。他们…快要等不及了。”
门的那一边?!异世界?!
慕容文远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窜头顶。潜渊阁阁主临死前的预言,竟然是真的!
“那…那批货船被劫…”
“调虎离山,兼投石问路。”黑衣人冷冷道,“赵元丰那个蠢货,被人当了枪使还不自知。劫船一是为了搅乱你们视线,拖住你们手脚;二来,那批货里,恐怕有某些人想要‘验看’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