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然消化了一下这信息量,难怪之前清绮那么激动要先治何夫人,感情?不是护主,而是因为何夫人是她的保命符!
况且何夫人也是由她传染的,简直是双重debuff,何夫人有个好歹,何知府不趁机弄死她都说?不过去。
何夫人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萧然想了想也没?有再拒绝。
“既然是夫人的要求,我也不好再说?什么。不过清绮现在不方便挪动,还要烦请夫人和青蕊姑娘移步。”
“也请夫人做好准备。”
何夫人点点头,起身跟在了萧然身后。
安排好何夫人,萧然打开?医馆大门,开?始接收重症病人。
之后的三天,清平街的情?况越来越严重,发热的病人越来越多。
陈大夫和萧然开?始相继出现不适症状。
整个清平街笼罩在一种躁动的氛围中,只差一个引子就能?引爆。
林父那边不知道是什么情?况,除了往这里送病人和一些必要用度以外,一直没?有增派人手?,看样子何知府的支援并没?有到。
萧然不再只是待在医馆中,每天都抽空将整条街从头转到尾,以便随时掌握情?况。
她也逐渐看到这些百姓的眼光从希冀到平静再到麻木。
萧然知道,现在的平静是因为没?有人死亡,只要有一个例子,那么平静的氛围将不复存在。
可是怕什么偏偏来什么。
第?四天的清晨,是在一声凄厉的哭嚎声中被唤醒的。
是道士也是名医
等萧然听到声音和吴平匆匆赶过去的时候,正看到一名妇人抱着小儿?的?身体,状若疯魔。
周围一旦有人试图靠近,她立刻疯狂地扑上去厮打,直到来人退却,她又继续抱着小孩不言不语。
其他病人或远或近地站成一圈,呈半包围之?势,沉默地注视着眼前的?场景。
萧然觉得气氛很是怪异,不过当务之急是弄清楚发生什么事。
萧然靠近小徐大夫,低声向他询问:“小孩是什么情况?”
小徐大夫年纪比萧然大,要是成亲再早一些,都可以?当萧然的?爹了。
但他爹是金丹堂徐大夫,因此只能称一声小徐大夫。
听?到萧然问话,小徐大夫当下低声跟她说明事?情的?经过:“今天早上我和赵大夫例行给病人检查,发现这个?孩子?没了呼吸,身体关节也开始僵硬。推测可能是半夜病情急剧恶化,呼吸困难,窒息而亡。那时候大家?都比较困,而且病人多,一天到晚呻吟声从来不曾断绝,所以?当时的?动静没有人发现。”
“我们想将孩子?带走?,但孩子?的?母亲接受不了事?实,不肯让人靠近。”
萧然看着跪坐在地上,抱着孩子?,伤心欲绝的?母亲,很想问一句为什么没有安排人值夜,可是看到小徐大夫布满血丝的?眼睛。而一旁的?赵大夫稍稍落后几步,他是陆大夫的?小徒弟,年纪只比萧然大一些,应该是经历的?事?少,远没有小徐大夫镇定?,此时也是一脸疲惫,看着地上的?妇人,神情中满是愧疚。
萧然只能又将话咽了回去。
连她自己都觉得异常疲惫,更何况其他人。
大夫也不是铁打的?,从疫情发现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七天,除了源源不断送来的?病人,却没有新的?大夫加入。
在这样超负荷的?运转下,目前只有萧然和陈大夫出现症状,已经是万幸的?事?了。
按现在的?情况发展下去,病人不见减少,大夫再接连倒下,还?没有外部支援,江宁县恐怕会?如以?前史书中记载那般,在瘟疫笼罩中沦为一座死城。
萧然现在很想问一问林父到底在干什么?!
只可惜林父只有最初来劝商户离开时出现过,没有跟萧然打过照面。而清平街的?人都无法出去,衙差更是一问三不知。
还?有何知府,难道他真的?想将错就错,放任何夫人在瘟疫中死去吗?
沉浸在悲伤中的?母亲似乎回过神,她看到萧然,抱着孩子?膝行几步,跪在萧然跟前。
怀里的?孩子?紧闭着双眼,手软软地垂落在地上,脸上长着些脓疱,许是小孩多动,有些脓疱被挠破了,细小的?血痕零散地分布在脸颊上。
除了没有呼吸,他看上去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妇人小心翼翼抚摸着他的?脸,抬起头,眼眶通红,眼里满是祈求,“林大夫、林小姐,您看一看他,看一看他。”
“他昨天晚上还?好好的?,还?会?喊娘。他病得不重,怎么会?死呢?那么多比他严重的?人都没事?,他怎么会?死呢?”
说到最后,她只会?重复地念“他怎么会?死呢?”
萧然心中酸涩,她并非不曾见过死亡。
可那时候她要么还?太小,不能理解死亡的?含义,自然也感受不到悲伤,要么事?情发生?得太快,连她自己都送了命,也不曾看到灾难过后的?满目疮痍。
这是第一次,她感受到一个?活生?生?的?生?命逝去后带给人的?巨大悲痛,而这样的?经历,之?后的?日子?里,她可能会?经常见到。
萧然俯下身,跪坐在地上,伸手抚上孩子?的?脸颊,随后移到脖颈,最后是手腕。
妇人的?视线随着萧然的?手一起移动。
小徐大夫不解地看着萧然的?动作,想要上前提醒她,自己和赵大夫都确认过,不必再费功夫了。
吴平将人拦住,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