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晚眨眨泛酸的眼睛,
忽然想,这一世和上一世其实不一样。
江野和江席年都在想办法帮他,0813走之前也还在担心他,而现在,他好像还有了更多的朋友。
他不是一个人了。
他应该好好的丶认认真真地丶活下去。
*
在班里人的介绍下,岑晚立刻联系了律师,找了一些背景还算可靠的私家调查人员。
他提供了所有能想到的线索:论坛上那些造谣帖的发布时间丶最初传播的ID丶林雪在F班门口的挑衅录音丶。。。。
他迫切地想要揪出幕後黑手,洗刷污名,还自己丶也还维护他的F班一个真正的公道。
然而,律师的回复像一盆冰水,兜头浇下。
“岑先生,”电话那头,律师的声音带着职业化的冷静,却也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
“您提供的线索很有价值,我们已经在跟进。但是。。。我必须向您说明一个现实情况。”
律师顿了顿,似乎在斟酌措辞:
“圣罗德学院的情况。。。非常特殊。涉事的几位重点嫌疑人,包括可能存在的其他推手,他们的家庭背景……在本地乃至更高层面,都盘根错节,能量不容小觑。这意味着,我们的调查会遇到很多无形的阻力。”
“取证会更加困难,相关方可能会不配合,甚至设置障碍。而且,即使我们最终查清了真相,找到了确凿的证据……”
律师的声音低沉下去,
“根据以往的经验,这类案件,最终的处罚结果,很可能……会与您期望的严重程度有所偏差。”
“对方家族的律师团介入,可能会以年轻人不懂事丶恶作剧丶精神赔偿等方式进行和解,当事人受到实质性惩罚,比如开除学籍或法律追责,可能性。。。微乎其微。”
律师的话,像一把钝刀子,在岑晚的心上反复切割。
他握着手机的手指冰凉,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
他明白了律师的潜台词。
在绝对的阶级和权力面前,真相和正义,也要打折扣。
岑晚只是一个背景不强的普通学生,即使占理,即使有证据,想要让对方付出应有的代价,几乎是痴人说梦。
F班其他人即使愿意帮他,他们的家族也不可能允许他们为了区区一个岑晚,而去得罪那麽多人。
“……我明白了。”岑晚的声音干涩沙哑,
“请。。。请继续调查吧。无论结果如何,我需要知道真相。”
他挂断电话。
这两天他已经竭尽所能去寻找解决办法了。
F班其他人也都在帮他,甚至会好几个人陪着他一起去各个地方,因为担心岑晚一个人会被欺负。
可是没有用。
窗外,天色已经昏暗。
夕阳的馀晖透过窗户,在他身上投下长长的丶孤寂的影子。
F班同学们的笑脸还在眼前,他却像一只奋力挣扎的飞蛾,以为自己冲破了蛛网,却发现只是撞进了更大丶更坚韧的牢笼。
岑晚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指尖按压着突突直跳的太阳xue。
头痛欲裂,心也沉到了谷底。
这样的无用功他早就做了千百次,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
却总还自以为是抱有幻想。
在疲惫中,一个淡然的声音,毫无预兆地在他脑海里响起:
“九点。。。等你。”
无数个念头在岑晚脑中翻涌。
沈衔玉无疑是站在这个学院金字塔尖的人物之一,他拥有的能量,远非郑霄丶林雪之流可比。
如果他愿意出手……但代价呢?沈衔玉凭什麽帮他?他又能付出什麽?
可是……他还有别的选择吗?律师的调查缓慢而艰难,结果渺茫。他也不能永远缩在朋友身後。
岑晚猛地睁开眼,眼中的挣扎和恐惧渐渐被孤注一掷的决绝所取代。
他不能坐以待毙。无论沈衔玉的目的是什麽,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他也要抓住。
他看了一眼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