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觉的佛光如同风中残烛,在无边恶意的冲击下明灭不定。
丫丫在顾云初怀中瑟瑟抖,即便昏睡,小脸上也满是惊惧,仿佛正被无尽的噩梦缠绕。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夜宸眉头紧锁,看着窗外浓得化不开的黑暗。
“这恶意源源不绝,慧觉师兄的佛法虽能抵挡,但消耗太大。”
赤练烦躁地抓了抓头:
“打又不能打,走又走不了,难道真要在这里跟这群被猪油蒙了心的家伙干耗?”
顾云初轻轻拍着丫丫的背,混沌灵力化作最温和的气息,缓缓渡入她体内,抚平她紧绷的神经。
她抬起眼,目光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耗,未必是下策。”
她看向怀中丫丫沉睡的小脸。
“这困阵因她而生,亦将因她而破。关键在于,她心中被种下的‘种子’。”
“种子?”赤练不解。
“恐惧、自我怀疑、认命……认为自己是灾星,是一切不幸的根源。”
顾云初缓缓道,
“这村子的人,用长达数年的恶意,在她心里埋下了这颗毒种。如今,这困阵就是这颗毒种汲取养分、生长蔓延的具象化。”
夜宸瞬间明了:“所以,我们要做的,不是强行铲除这‘毒藤’,而是……化解她心中的毒种?”
“没错。”顾云初点头,“外力强行干预,或许能破阵,但丫丫心中的阴影不除,她永远无法真正解脱,甚至可能被反噬。我们要让她自己相信她不是灾星。”
“可这谈何容易?”
赤练看着丫丫,“她才这么点大,那些话她恐怕从小听到大,早就刻进骨子里了。”
“正因为小,心志未坚,才更容易被扭曲,但也更容易被引导和治愈。”
顾云初语气坚定。
“从明天起,我们不仅要保护她,更要让她感受到,什么是‘正常’的对待,什么是‘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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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早
晨光艰难地穿透笼罩村子的阴霾,洒在泥泞的土地上。
顾云初抱着还在熟睡的丫丫,走出了破屋。
村子里依旧安静得诡异,但那些躲在门缝、窗后窥探的眼睛,比昨夜更多,也更不加掩饰。
看到顾云初几人出来,尤其是看到她怀里抱着的丫丫,那些目光瞬间充满了排斥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顾云初视若无睹,抱着丫丫,走向村子中央那口唯一的水井。
井水浑浊,带着一股土腥气。
顾云初没有动用灵力,而是像最普通的村妇一样,拿起井边一个破旧的木桶,费力地打上来半桶水。
夜宸默默上前,接过她手中的水桶。
赤练则不知从哪里找来一块相对干净的破布,蘸了水,动作有些笨拙,却尽量轻柔地,想去擦丫丫脏兮兮的小脸。
冰凉的井水触碰到皮肤,丫丫猛地惊醒。
她先是惊恐地瑟缩了一下,待看清是顾云初和赤练,眼神才稍稍安定,但身体依旧僵硬,不敢动弹。
“别动,给你擦擦脸。”
赤练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和些,虽然依旧带着她特有的爽利。
丫丫顺从地闭上眼,长长的睫毛像受伤的蝶翼般颤抖着。
温热的布巾轻轻擦拭过她的脸颊、额头、脖颈,洗去经年累月的污垢,露出底下白皙却布满细小伤痕的皮肤。
洗干净后,丫丫似乎有些不习惯,小手忍不住想去摸自己的脸,又怯生生地放下。
顾云初将她放在井沿边坐好,拿出梳子,耐心地、一点点梳理她那头枯草般打结的头。
这个过程并不轻松,头纠结得太厉害,稍一用力就会扯痛头皮。
丫丫疼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死死咬着嘴唇,不敢哭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