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得暖厅,只见赵岐身着一袭黑色劲装,端坐其中。
虽是重逢,玉萦依旧不忘礼数,恭敬行礼道:“奴婢给殿下请安。”
赵岐见玉萦面容憔悴,身形清瘦,一双眸子却比往日更为明亮,莫名感慨道:“你倒真是厉害,被东宫抓了两回,又逃了两回!天底下没人有你这样的本事。”
玉萦窘迫道:“奴婢没什么本事,全是托殿下与世子的福,方能两度脱身。”
“这回抓你的仍是那个人?”赵岐似想起什么,追问道。
玉萦点头称是。
赵岐愤然道:“早知如此,当初抓到之时便该杀之!我说什么来着,须得斩草除根,一时心软,险些让赵樽那厮得逞!”
他骂得痛快,一旁的赵玄祐却轻咳一声,目光微冷。太子毕竟是太子,如此高声直呼其名,若被人听去,即便赵岐身为皇子,亦是大不敬之罪。
“骂两句怎么了?”
“祸从出口,有些话不必时时嚷嚷。”
“罢了,不说了。”赵岐讪讪住口,径直往外行去。
玉萦见他离去,一时不解,茫然看向银瓶:“殿下怎的走了?”
银瓶笑道:“我们来时,县衙空无一人,裴大人去街上雇了两个婆子做饭打扫,只是那婆子手艺不佳。裴大人念及赵大人与玉萦姑娘初到此地,便亲自下厨准备饭菜,为两位接风。”
玉萦闻言,不禁莞尔。
裴拓会做饭,她并不意外,可是赵岐,他能做饭?
银瓶似看出她的疑惑,笑道:“殿下的确不善庖厨,不过他说了,今晚他负责烧火。”
“殿下在烧火?”玉萦挽起袖子道,“我过去瞧瞧,兴许能帮上忙,让咱们早些用膳。”
赵玄祐本已落座品茶,望见玉萦一溜烟跑出暖厅,剑眉微蹙,眸中闪过一丝不悦。
出了暖厅,往左走十几步便是厨房。
方才银瓶领着他们过来的时候便路过了此处,只是玉萦没想到裴拓在里面忙活罢了。
还没走进厨房,便见灶台旁站着一道清瘦的身影。
多日不见,裴拓依旧是那温润精致的模样。
他穿着一袭水蓝色的长衫,玉冠束发,风仪俊整。
只不过,此刻他手中拿的既不是笔,也不是书,而是一只锅铲。
他站在灶台前,挥着锅铲炒菜。
也不知为何,他的动作看起来十分儒雅,仿佛他不是在炒菜,而是在挥毫泼墨。
“殿下,裴大人。”玉萦进了厨房,笑问,“还有什么菜没洗没切的,奴婢来帮忙吧。”
裴拓抬眼,目光在玉萦身上停留,见她安然无恙,冲她微微颔首。
“玉萦姑娘一路奔波劳碌,应该好好休息,且去暖厅喝杯茶。”
“那我帮忙摆碗。”玉萦正左右环顾着寻找碗筷,见坐在灶膛旁边的赵岐被烟熏得直皱眉,连忙走上前去,将赵岐拉了起来,“殿下,你去摆碗吧,奴婢来生火。”
赵岐刚才一时不慎,眼睛的确被熏得狠了,直流眼泪。
玉萦见他眯着眼睛,知道他被熏着了,赶忙去旁边打了清水来帮他擦眼睛。
“殿下,你没事吧?”玉萦关切得问。
赵岐不想在裴拓和玉萦跟前露怯,可眼睛的确有些睁不开。
“我……我累了,坐在门口歇一下。”
“好。”玉萦扶着他在门口的小凳子上落座,又把身上的手帕打湿了递给他,叫他捂住了眼睛。
因着赵岐不能生火,裴拓对玉萦帮忙一事自然没有异议。
“原想着替你们接风洗尘,倒叫你染尘了。”
玉萦道:“其实生火一点也不累,小时候我最喜欢生火了。”
村里的屋舍简陋,不像侯府有地龙、有暖壶,冬天的时候坐在灶膛旁边最暖和的。
每回娘做饭的时候,都会叫玉萦坐在灶膛一边取暖一边看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