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个瞬间,她便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方才远去的车子又嚯嚯地靠近了她。她抬头望去,潘闯的车果真又开了回来,就停在她面前。黑色车身冷酷极了。
她打算起身,并不愿一直蹲着。可是脚下软绵绵的,仿佛有股强大的力量将她拖着。
一个更大的力量,箍着她纤瘦的手臂,像捡起一只废弃的塑料袋一样,将她从地上捞起。
她抬眼望向来人。
谢恍正冷着一张脸看着她。
他的手掌宽大,紧紧扣住她的胳膊。
很奇怪,梁承竟觉得他在生气。
“第一次就违约吗?”他问。
纵使天气转暖,她此刻身着一件针织毛衣,也冻得瑟瑟发抖。她感觉胃部狠狠痉挛,一阵无法言说的感觉涌上喉咙口。
她想开口问他几点了,又想同他道歉。可是一张口,胃和嘴巴都失去了控制。只听见哇的一声,变质的酒精混着食物残骸,争先恐后涌出喉咙,一瞬间与大地完成亲密接触。
好狼狈,她痛苦地重又蹲下,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颜面尽失。
“对不起。”呕吐与喘息间,她终于说出了这句话。
怎么办?该哭吗?眼泪是这时候用的吗?
她费力地挤着眼睛,眼里当真有了泪光,但更像是因为呕吐而产生的生理性泪水。
她抬起头来,泪眼婆娑地望着谢恍,企盼他多点怜悯,原谅这一次。
兴许是这眼泪起了作用吧,她想。
她看见谢恍跟着蹲了下来,宽大的手掌一下又一下地拍在她的后背,很轻很温暖。
不知怎么的,她忽然真的有点想哭了。
撩人的醉鬼
谢恍留意到梁承的嘴唇一直在发抖,他将落在地上的外套捡起,披在她身上。她转头,看了他一眼,仿佛有许多委屈。但很快,她又垂下了眼,遮住情绪,盯着脚面,像是陷入了昏睡之中。
“站得起来吗?”他的声线与夜色一样温柔。
梁承点点头,手掌撑着膝盖,从地面站了起来。
谢恍打开副驾驶位的门,半拖半拉地哄着她上了车。替她绑安全带的时候,梁承红着眼睛看了他一眼,很有礼貌地嘟囔了声“谢谢”。
谢恍不自在地“嗯”了一声。
他递了纸巾给她擦脸,但她擦得相当潦草。
就在自家门口,谢恍干脆将车直接开进地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