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和你接吻很刺激。”
受宋知兰雷霆作风的影响,方群玉从小都没有用眼泪做为筹码,和大人谈判的习惯。 哭闹不体面,乖顺听话也能免去许多麻烦,得到想要的东西。 只有在谢霁和面前,她变得不像自己。 或者说,她暴露了最真实的“自己”。 这是一件很危险的事。 好比说,她再一次失去对眼泪的控制,将脆弱的秘密泄露,就失去了制衡他的主动权。 谢霁和应该是一个对女生的眼泪无动于衷,甚至心生厌烦的人。 ——联系到曾经见过的,哭得梨花带雨的女生被他皱着眉交给朋友送走,方群玉愈发确信这点。 驾驶座的代驾师傅安静得宛若不存在,他的职业生涯里,大抵旁观过太多感情纠葛,因而练就非比寻常的眼力见。 方群玉想,要是一身反骨的谢霁和铁了心把她扔下车,这将成为她人生中最丢脸的瞬间。 她吸了吸鼻子,憋回泪,好让自己不那麽狼狈。 谢霁和坐回身,抹了把脸,吐出两个字:“走吧。” 她刚伸出手,他立即瞪她一眼,“没说你。” 方群玉“哦”了声。 他看不下去似的,捏着衣角,粗鲁地揩去她眼角的泪。 她哀哀地轻呼:“痛。” 谢霁和语气暴躁,似愤怒似无奈:“我真是上辈子作了孽。” 动作却也放轻了几分。 “吓唬吓唬你,还当真了。你喝成这样,要是不管你,你出事了,老谢不得把我大卸八块?” 是否认他舍不得的说法。 方群玉装作听不懂,一脸难受地闭上眼睛,又靠过去。 这次他没有再推开她。 这天晚上的谢霁和的退让,给了方群玉再往前逼进的空间。 她开始改变穿衣风格,宽松T恤换成了小吊带,裤子换成了裙子,乖乖的学生短发烫卷,挑染。 但她不敢太夸张。宋知兰颇有微词,是谢良夸她漂亮,宋知兰才不好说什麽。 方群玉找谢霁和说,请他吃饭。 他淡声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又要算…
受宋知兰雷霆作风的影响,方群玉从小都没有用眼泪做为筹码,和大人谈判的习惯。 哭闹不体面,乖顺听话也能免去许多麻烦,得到想要的东西。 只有在谢霁和面前,她变得不像自己。 或者说,她暴露了最真实的“自己”。 这是一件很危险的事。 好比说,她再一次失去对眼泪的控制,将脆弱的秘密泄露,就失去了制衡他的主动权。 谢霁和应该是一个对女生的眼泪无动于衷,甚至心生厌烦的人。 ——联系到曾经见过的,哭得梨花带雨的女生被他皱着眉交给朋友送走,方群玉愈发确信这点。 驾驶座的代驾师傅安静得宛若不存在,他的职业生涯里,大抵旁观过太多感情纠葛,因而练就非比寻常的眼力见。 方群玉想,要是一身反骨的谢霁和铁了心把她扔下车,这将成为她人生中最丢脸的瞬间。 她吸了吸鼻子,憋回泪,好让自己不那麽狼狈。 谢霁和坐回身,抹了把脸,吐出两个字:“走吧。” 她刚伸出手,他立即瞪她一眼,“没说你。” 方群玉“哦”了声。 他看不下去似的,捏着衣角,粗鲁地揩去她眼角的泪。 她哀哀地轻呼:“痛。” 谢霁和语气暴躁,似愤怒似无奈:“我真是上辈子作了孽。” 动作却也放轻了几分。 “吓唬吓唬你,还当真了。你喝成这样,要是不管你,你出事了,老谢不得把我大卸八块?” 是否认他舍不得的说法。 方群玉装作听不懂,一脸难受地闭上眼睛,又靠过去。 这次他没有再推开她。 这天晚上的谢霁和的退让,给了方群玉再往前逼进的空间。 她开始改变穿衣风格,宽松T恤换成了小吊带,裤子换成了裙子,乖乖的学生短发烫卷,挑染。 但她不敢太夸张。宋知兰颇有微词,是谢良夸她漂亮,宋知兰才不好说什麽。 方群玉找谢霁和说,请他吃饭。 他淡声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又要算计我什麽?” “又”? 是不是说明,同学聚会那天,他看得出她是故意的,只是没有挑破? 方群玉眼珠子转了转,说:“上次我喝多了,你带我回家,就当感谢。” 谢霁和哂笑一声:“你什麽时候这麽客气了?” 她说:“我买了两张电影票,本来要和成小冉去看的,她临时有事。我想着顺便请你吃饭,你要是感兴趣,吃完饭我们可以一起去看。” 一会儿说是感谢他,一会儿又说顺便。 这个借口很拙劣,显得她动机不纯。 谢霁和故意顺着她的意问:“什麽电影?” 方群玉报了片名,又像想起什麽,惊喜道:“欸!你是不是喜欢这个导演来着?” 谢霁和之前发过他参加该导演上一部电影的路演。 他朋友圈没有设置可见范围,她一条一条扒到底,故而编排出这麽一出“巧合”的戏码。 但谢霁和不知道。 从他的视角看,更像是她记得他喜欢该导演,然後特意买了他最新作品的票,七弯八拐地约他去看。 像写数学证明题,根据已知条件和客观定理,作出推导判断,最後验证成立。 原本因不确定她的意图的焦灼一扫而空,他终于定下结论:她绝对,一定,百分之百对他有意思。 追他的人不少,向他示好的更是不计其数,但谢霁和第一次有一种获胜般的矜傲。 方群玉。 敢戏耍他的方群玉。 现在还不是被他的魅力折服。 谢霁和轻飘飘的,像是恩施一般,丢下两个字:“行吧。” 看吧,她一下子就笑了,眼里盛满星星点点的碎光。 到底是小姑娘,答应她看电影吃饭就这麽高兴。他心想。 方群玉当然高兴,这意味着她的计划又成功了一小步。 当天,方群玉精挑细选了一套衣服,还戴上谢良之前送她的生日礼物,某大牌K金镶钻的项链,挂坠精致小巧,悬在锁骨间,十分衬她皮肤。 打扮完,她敲响谢霁和的房门。 他瘫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捣鼓着手机,从微信切到QQ,又从QQ切到微信,未读消息全回完了,没有新的。 听到敲门声,他“腾”地坐起身,又故意拖磨了一会儿,才打开门。 方群玉穿着浅粉色短连衣裙,搭一件薄纱小外套,像一朵将将开放的荷花。 她拽着斜挎的包带,扬起清风拂过般的,羞怯的笑,“哥哥,我好了,我们走吧。” 谢霁和鼻翼微微翕动,闻到空气中淡淡的,陌生的香气。 如此大张旗鼓,像是……即将和心上人去约会。 点餐时,方群玉按照他的喜好,避开他的忌口勾选了几道菜。 毕竟生活在一起数年,稍微留点心,掌握起来并不困难。难的是,要如何不着痕迹地让他发觉。 但无需她刻意,谢霁和已形成既定思维,认为她今天所有表现皆是为了得他欢心。 进了电影院,他才知道方群玉订的是情侣厅。 她不太好意思地解释:“只有这个厅的时间最合适,我们两个也没所谓,就定了。” 谢霁和接纳了她的说辞,暗忖着,看来她要有所行动了。 然而,整个过程里,方群玉始终谨遵文明观影守则,不说话,不乱动,喝奶茶也轻轻的。 偶尔不小心碰到他的胳膊,她还会立马缩回去,懂边界极了。 但谢霁和不懂了。 这麽适合表白丶搞暧昧的时机,她为什麽不抓住? 就像,真的只是普通地请他吃饭丶看电影而已。 直到躺到床上,谢霁和还在困惑。 他在各个浏览器里检索,女生喜欢人的表现,暧昧期的互动,表白的合适时机,男生要不要主动…… 门外传来动静,他才猛地从这种魔怔般的状态里抽离。 他下了楼,看见方群玉穿着碎花睡裙在厨房忙活。 听见脚步声,她回头,率先解释说:“我睡不着,热杯牛奶喝。” 谢霁和“嗯”地应了,没说什麽,不由得揣测,她为什麽也睡不着,因为跟他约完会太激动吗。 方群玉又问:“哥哥,你喝吗?” 又是“哥哥”。 谢霁和打开冰箱,拿了罐啤酒,“刺啦”一声拉开拉环,“我喝这个。” 偌大的屋子,仅厨房亮着灯,两个人倚着流理台,碰了下杯,一个喝牛奶,一个喝酒,竟也和谐。 方群玉看了眼他手里的易拉罐,上面全是英文,“我之前喝过,觉得好苦,我只喝得来鸡尾酒。你这个好喝吗?” 谢霁和说:“就这样。” 她一脸好奇:“哪样?” 转过身,托着他的手,头凑过去,让他喂自己喝了一小口,五官皱起来:“还是好苦。” 谢霁和看了眼她嘴巴碰过的地方,上面泛着不知是酒还是唾液的光泽,浓黑的眸子凝住她,低笑了声:“放飞自我了,什麽都想尝尝?” 她说:“是啊,你知道,宋老师管我管得很严,要不是高考完了,这个点我必须睡觉了。” “那为什麽不睡?” “在想事情。” 他追问,语气有些咄咄逼人:“想什麽?” 方群玉倒是好脾气,有问必答:“开学之後的事。我们已经建了班级群,我们专业的男生少得可怜,学姐开玩笑说他们是抢手货,不过我不感兴趣。” “怎麽?不想谈恋爱?” “就是……”她摩挲着杯口,“对他们不感兴趣呀。” 谢霁和精准地抓住她话中的重点,“对他们”。 那她又对谁感兴趣? 似乎不言而喻。 方群玉喝完最後一点儿牛奶,冲洗完杯子,倒放在杯架上,反问他:“你呢?你想谈恋爱吗?” 像是邀请。 深夜太静,谢霁和好像能听见水珠滴落,餐厅的钟走针,还有“咚丶咚丶咚”的声音——哦,是他的心脏发出来的。 她自顾自地说下去:“我挺想试试的,但宋老师不允许我刚上大学就谈,大一的课程很紧,她觉得会耽误学习。” 他没作声。擅长把控局面的谢霁和,破天荒的,说不了话。 方群玉咬了咬下唇,“我还想……”轻悄地靠近他,眸子被光照得盈盈的,如月下的湖面,望着他,用眼波传递给他某种信息,某种,她的欲望,“接吻。” 谢霁和最先感知到的,是她微凉微湿的手指,点在他嘴唇上,试探他的反应。 这对年轻的男女都在紧张,又都装得若无其事,把情爱当作一场属于成年人的对弈游戏,谁先乱了分寸谁先输。 所以谢霁和没有推开她。 所以方群玉一不做二不休地将手指替换成唇。 她踮起脚,落实这个吻,颤抖的眼睫暴露了她的青涩,但他也无暇顾及。 他搂她的腰,她圈他的脖颈,几乎发生在同时。 四片唇瓣彻底贴合,随着呼吸的交融,酒花的苦味和牛奶的甜香混杂在一起,脸上的汗毛似乎都由于被陌生的温热气息覆盖而竖了起来。 短暂的吻告了一段落,人还紧密相拥着,方群玉的胸口不断起伏,心跳比想象中的还重,还快,感觉快要昏厥。 不仅仅是因为亲了他,不仅仅是因为他也回应了。 有点像那天借了吴霆的烟,偷偷地抽。 但接吻带来的多巴胺,显然比尼古丁对神经的刺激更猛烈。 谢霁和忽而掐住她的腰,将她抱起,放在大理石台面上,陡然的悬空迫得她下意识地攀住他。 他的手撑在她两侧,直视她,“尝过了,什麽滋味?” 方群玉停了几秒,一脸天真地说:“没尝明白,有点懵。” 这回是他亲上来的,闯过牙关,扫过她的上颚,又去搅她的舌。 男生对于这种事的无师自通的强悍能力,吓得她只能张着嘴迎合,没多会儿,下颚兜不住分泌旺盛的唾液,唇角滑下一道水痕。 与此同时,她不小心碰倒他放在一边没喝完的啤酒罐,汨汨的酒流出。 分不清哪里的水声更大。 谢良听见动静,出来查看情况,见厨房灯亮着,远远地问:“谁在那儿?” “我。”是谢霁和应的声。 “兔崽子,大晚上的不睡觉,又喝酒是吧?” 谢霁和悠悠地说:“爸,您声音再大点,就要把您的宝贝女儿吵醒了。” 本该熟睡的方群玉,此时正缩在男人怀里,嘴唇被吻得晶亮。 她胆子大,他胆子更大,都不怕谢良走过来。 谢良见没什麽事,叮嘱了句“少喝点”,便折回房间。 谢霁和勾起肆意得发邪的笑,“你说,要是老谢看见他的继女被我亲成这样,会不会打死我?” 方群玉一把推开他,跳下流理台,“你把这里清理干净。” 走前,又说:“谢霁和,你吻技挺烂的,但和你接吻很刺激。” 她头也不回地进了房间,背抵着门板,大口地喘息。 计划明明成功了,可不知道为什麽,心头升起的不是欣喜,而是隐隐的不安和无措。 谢霁和重新开了罐酒,气泡争先恐後地涌出,他想起的,却是淡淡的牛奶香。 眼中明明暗暗的,闪动着不知名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