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说说吧,按日子算,皇帝已经到了密云,我等该如何应对?”
“依我看,应尽快与关外联系。”
一位士绅开口道:
“我也赞成,皇帝一向对我等士绅官员不满,若此次北征得胜,我等再无立足之地。现在,是生死攸关的时刻。”
“如此大事,是否该通报一声?”
刚说完,就被另一个人反驳:
“怎能做这等无君无父之事?即便当今陛下有错,也尚有挽回余地。”
“你们这是要把陛下置于死地,胆子太大了,心中还有没有臣子的本分?”
户部主事陈所学怒拍桌案:
“你这是自欺欺人!难道没看到张公、刘公他们的下场?如今皇帝之昏庸残暴,堪称世上少有,比起隋炀帝,有过之而无不及。”
兵科给事中何世晋站出来应声:
“所言极是,厂卫之祸,早已人尽皆知。”
“叶公与刘公正被关在诏狱,受尽折磨,你难道看不见?”
“若我等再无行动,等皇上回宫,谁能独善其身?”
“刘公韩公,三朝老臣,尚且难逃厄运,我等又能如何?”
“皇上整日沉溺骑射,不问政事,亲近宦官,败坏纲纪。”
“登基不过数月,已有多少忠良无辜死于诏狱与厂卫之手?”
“看他如今所为,哪有一点明君之风?此时此刻,我等应为道义、为万民挺身而出,岂能袖手旁观!”
那人被说得哑口无言,半晌才低声回应:
“但也不能这般不顾大局,难道要抛弃十万大军?不顾边地百姓生死?”
“若是北征失败,你们可曾想过后果?辽东敌军士气正盛,难道要让边疆局势彻底失控?”
何士晋冷笑一声:
“那又如何?我们这是在救大明,取舍之间的道理你不懂吗?”
“辽东敌军之所以强大,是因将官养寇自重,根本不必畏惧。如今重中之重,是朝堂安定。”
他语气坚定:
“有如此君主,哪怕天下皆是诸葛亮,也难有作为。”
“当年英宗兵败土木堡,也先兵临城下,不也被我大明挺了过来?”
他直视对方:
“眼下唯有仿效正统年间之事,拥立新君,方能重整纲纪,拯救百姓,复兴大明。”
所谓“正统之事”,是指英宗被俘后,百官拥立铖王朱祁钰为帝之举。
众人瞬间明白,他的意思很明确……联合关外让皇上战败,最好死在前线,再另立新君,以求从龙之功。
再借新君信任,重掌权柄,实现心中所愿。
此举可谓惊天动地,在场之人虽未出声,却已有人暗冒冷汗。
可没人站出来反对。
……这可是诛九族的重罪,谁敢想、谁敢做?
可如今,何士晋不仅敢想,还公然说出。
他胆大,不代表旁人也敢冒此险。
有人甚至已后悔参加这场集会。
陈所学声音颤地说:
“要做成这件大事,难度实在不小。先不说怎么和关外取得联系,光是这京城,就被厂卫严密控制着。魏忠贤和许显纯是皇帝特意安排的人,他的用意谁不明白?”
“想要有所作为,先要摆脱厂卫的掌控。现在军政大权都在总理衙门,兵权更是落在张维贤手中。”
“京城九门都由羽林军驻守,街头巡逻的士兵和厂卫比以往多了不少。谈何容易。”
众人见形势艰难,纷纷点头附和:
“是啊,这种事得慢慢谋划,不能着急。厂卫耳目众多,稍有不慎,我们就有性命之忧。”
“魏阉对我们恨之入骨,一旦被他察觉,恐怕我们还没动手,脑袋就保不住了。”
可何士晋却不这么看,他觉得眼下正是好时机。
他站起身,朝众人拱手说道:
“大家今天怎么都糊涂了?现在正是好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