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一摊手,温负雪见状说道:“先回。”
“别啊。”沈昭抓着他的袖子,“温兄,你又忘了,我们说好的。”
“明黄”人身形一僵,倒吸了一口凉气,本来就又亮又大的眼睛此刻更圆了,和袖子上的锦鲤差不多,步伐不稳,向後退了几步,直接撞在书案上,疼出声。
传言是一回事,亲见又是一回事。
课前那番沈昭没动手就见怪了,他们两个还要一起回山,果然是疯了。
温负雪没说话,片刻後点了点头,只身走到了桥上,空看游鱼。
亭子内已没了人,“明黄”人明显松了口气:“呼,终于走了,在他面前我都不敢说话。”
沈昭笑道:“不至于吧。”
“怎麽不至于。”“明黄锦鲤”压低声音,将沈昭拽向一边,背对着温负雪,“你不觉得他太冷了吗,我看一眼就犯怵。”
沈昭觉得还好,顶多也就是不太爱说话而已,可是主角的人格魅力,这里估计就你一个人这麽想,小夥子挺与衆不同啊。
他想起什麽,问道:“兄台,你找我有事?”
印象中,沈昭与他人别无往来,此人有何目的。
那人嘴角一抿,正色拱手道:“沈兄,今日课前唐突冒犯了,抱歉了。”
诚意十足,任谁看了都说不过一句责怪的话,更何况沈昭根本就没在意。
沈昭:“真无事,不必放在心上的,道歉就免了。不过,我麻烦问一下,你是?”
沈昭揣测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他一口一个“沈兄”,偏偏在初见他时十分慌张,究竟是怕也不怕。
对面人一愣:“你不认识我了?”
沈昭惊铃狂响,这又是什麽要紧人物,“沈昭”不是不与人交善吗。
没让沈昭顾虑太久,那人朗然一笑,不好意思解释说:“我叫齐景澜,沈兄不认识我也正常,我比你早些拜入山门。你之前,可能,不太注意到别人。”
沈昭尬笑道:“啊,哈哈哈。”
齐景澜。
他就是齐景澜啊。
悯生山的“林黛玉”!万古长青的“留级生”。没想到长得没有想象中娇嫩,反而有种少年的明朗之感,宛若旭日初升。
妥妥的邻家弟弟。
悯生山遵从悲悯衆生,万物有灵,对一切生灵心怀怜悯之心,心思灵巧敏感,这位齐景澜公子就是典型代表,原文中因为养的鸟雀死了,一连哭了一个月,每个夜晚都对着那只空笼子黯然伤神。
此人于修炼事上怠懒,平日里养鸟,捉鱼,逗蛐蛐……玩天玩地,哪里有不正经事,哪里就有他,就是个万事不愁的小屁孩。天大的事都归一句话,“有我哥在呢”。
他兄长名为,齐景瑜。乃是正元宗当之无愧的大师兄,当前宗主姚归义之亲徒,是除了主角光环外,唯一一个一出场就直呼“靠谱”的角色,结果……
沈昭看着抓着自己胳膊的“傻弟弟”,那一双哭红的眼睛宛若盛了一汪血。
不由得悲从心来。
这样一个惊艳绝伦的无人,无疑下场和前炮灰一样。
结果就是以身补天壑阵法,殉道了。
尸骨无存,连金丹都没留下。
凡修行者,到达一定境界,体内自会孕育金丹,金丹周转,灵力随之起伏涌出,可吸纳天地灵气,修炼更进一步,可达肉身死,而金丹不灭,与天地共生,也算作留给家人的最後一点念想。
金丹会供在牌位前,为家人得来福报。
可是听说,此次在大战中身亡的人,为补阵法竟无一留存。
为了鸟雀都能心伤一个月,亲兄长落得这样,不知会有多痛苦。
怪不得陈长老并未苛责,透过齐景澜的这张脸都会想到那位惊艳绝伦丶心怀大义的大师兄吧。
齐景澜观沈昭的脸突然白了,上手去贴他的额头,关怀备至:“沈兄可是哪里不舒服,怎麽脸色这麽不好。”
这是什麽纯良小可爱啊,心碎至此,还能拼拼补凑起来关心他。
沈昭软声道:“可能是之前的伤还没完全好吧,无碍的。”
“那就好。”齐景澜环顾四周,确定一人没有,贼兮兮靠过来,怼着沈昭的肩膀问道:“你知不知道现在外边传你什麽?”
能传什麽,不就是性情大变,与温负雪冰释前嫌。看来今天的一番作为有了奇效了。
沈昭装作不知:“传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