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雪娩。”
接着,他又费力地张开口,却只是说出了同样的两个字——“雪娩”。
他原来只是不断地,重复着,去叫雪娩的名字,这两个字在他的唇齿间轻巧地说出来,可别的字呢?他不知道,他说不出,他的情感,他的心,令他要对雪娩说些什么才好。
但最终只能呼唤雪娩的名字。
雪娩站起身,将水杯放在桌面上。
他对楚辰说:“我在。”
雪娩离开了。
他第一次没有回家,而是在办公楼大厅里睡觉。
这里的夜晚并不温柔,他将大衣盖在身上,屋内的暖气逐渐包裹住他的身体,驱散他从夜色下带走的寒冷。
他觉得有点累了,很想睡一觉,于是他拉开一把椅子,躺了上去。
有人靠近了他,朝他伸出手。
雪娩睁开眼,捏住了对方的手腕。
言司庭看着他,咧嘴一笑,“我听说你们今天召开了紧急会议。”
雪娩“嗯”了一声。
言司庭闻到了雪娩的味道,那若有若无的香气,在暖气中更显得亲昵。
言司庭于是凑了,露出尖锐的虎牙,满眼笑意地靠近雪娩颈侧,“不回家,在这里睡觉,就不怕遇到我这种人,捡了你的漏?”
雪娩松开了捏住他手腕的手,指尖轻轻地落在言司庭的眉心。
他的指尖竟然带着微凉的体温。
言司庭神魂一荡,他忍不住更想靠近雪娩,他看着雪娩,低头亲了上去。
原来连唇瓣也是凉的。
要裹着冷风走了多久,才会这么长时间也是凉的?
言司庭伸手,将雪娩的眉心压着,又抓住雪娩的指尖,攥在掌心。
他的吻太粗俗,不优美,自己却洋洋得意。
他的精神触须朝着雪娩伸了过来,站在雪色之中的灰狼走了出来,将下巴放在雪娩的膝上,用柔软的腹部与尾巴圈住雪娩的双足。
雪娩看着言司庭,终于接受了链接。
于是,言司庭再一次看见了他的圣域。
它们被冰雪覆盖,被黑雾笼罩。
只有雪娩所在的一小块地方是不被黑雾侵袭的。
那些黑暗的东西被压抑着,言司庭说,“雪娩,那我来发泄吧,做什么都好。”
言司庭内心那些多年得不到回应的情绪,如决堤的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
他愿意被雪娩毁灭。
一个精神面临崩溃的向导会变成什么样子,他再清楚不过。
不是每个向导都拥有雪娩的天赋,在没有雪娩托底的地方,白塔顶端是真正的疯人院。
他愿意让雪娩将黑暗与疯狂全都发泄给他,让他走向毁灭的结局。
至少这样,他得到了雪娩的回答,至少这样,他的等待与不甘有了终结。
并且有了一个好了太多的结局。
如果雪娩不能给他爱,那就把恨倾泻给他。
言司庭狂热地注视着雪娩。
雪娩也看着他。
终于,雪娩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