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心殿的后殿暖阁,比前殿更暖和些,陈设也简单,一张卧榻,一张小几,两把椅子。炭盆里的银炭烧得正旺,噼啪作响。
安陵容站在屋子中央,手脚冰凉。
小夏子将她送到门口便退下了,关门前低声说了句“贵人早些安置”,那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
门合上了。
她没动,就那么站着。身上的灰鼠皮斗篷沾了雪,此刻在暖阁里化开,留下深色的水渍。她能闻到空气中浓郁的龙涎香,还有炭火的气味,闷得人胸口堵。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刻钟,也许更久,身后的门又被推开。
她没回头,也知道是谁。
脚步声不疾不徐,停在身后。她能感觉到那目光落在自己背上,像带着重量。
“还站着?”皇帝的声音响起,比刚才在前殿时似乎平静了些,但底下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还在。
安陵容慢慢转过身,依旧垂着眼:“臣妾不敢僭越。”
雍正看着她这副低眉顺眼的模样,那截白皙的脖颈在烛光下脆弱得仿佛一折就断。他走到榻边坐下,没看她,只淡淡道:“卸了斗篷,过来。”
命令很简单,不容置疑。
安陵容手指僵了一下,慢慢解开了斗篷的系带。厚重的皮毛滑落在地,露出里面单薄的月白中衣。她没去捡,赤着脚,一步步走到榻前,离他几步远停下。
地上铺着厚毯,并不冷。但她觉得从脚底漫上一股寒气。
“抬头。”
她依言抬头,目光却依旧落在他胸前衣襟的龙纹上。
雍正盯着她,烛光在她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显得那张脸更小,更白,没什么血色。眼睛垂着,看不到里面的情绪。
“怕?”他又问,和刚才在前殿一样的问题。
这次安陵容没说话。她知道说什么都是错。
她的沉默似乎激怒了他,又或者,正是他想要的。
他忽然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力道很大,捏得她骨头生疼。安陵容猝不及防,被他扯得向前踉跄一步,差点栽倒。
他另一只手扶住了她的腰,很稳,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将她带向榻上。
安陵容浑身都绷紧了,像一张拉满的弓。她死死咬着牙,没让自己惊呼出声。
后背陷入柔软的锦被,龙涎香的气味更浓了。他俯身下来,阴影笼罩了她。
烛火被他的动作带得摇曳了一下。
安陵容闭上了眼睛。
她能感觉到他手指的温度,碰到她中衣的系带。
那动作不算粗暴,甚至可以说得上是有条不紊,但每一寸接触都让她胃里翻腾。
她像一具失去知觉的木偶,任由他动作。脑子里是空的,又好像塞满了东西。
前世的种种画面不受控制地闪过——第一次侍寝时的紧张无措,后来争宠时的刻意逢迎,那些调香、歌唱、冰嬉……还有最后吞下苦杏仁时的绝望。
都和现在不一样。
那时候,她还有情绪,会怕,会盼,会恨。
现在,什么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