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宋迟……
时怀白以为自己刚刚的行为会把宋迟吓得不成样子。
可是直升机一落地,宋迟就恢复了活力,刚刚的刺激让宋迟感受到少见的广阔。
时怀白还呆呆傻傻的,宋迟突然伸出手摸了摸时怀白的脑袋:“虽然不知道你和江熙年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
只可惜宋迟的嘴实在是太笨了,他想不到有什么可以安抚时怀白的话,他也说不出什么高深的句子,他只能顿了顿,又顿了顿,用核桃大的脑子继续想,什么都想不到,最后抽象地描述起了江熙年:“你知道我为什么讨厌江熙年吗?”
时怀白狐疑:“因为他装?”
宋迟笃定地摇了摇头:“不是,是因为他不自由,别人的目光成为他的镣铐,他从小到大都是别人眼中的听话小孩,太听话了,听话到恶心,能把什么事情都完成得很完美。”
时怀白默默收拾降落伞包,心不在焉道:“那不是很好吗?你为什么会讨厌一个听话的人。”
宋迟突然就炸锅了,猛一下弹射起立,伸出自己的手指头,桩桩件件地数落着:“他自己听话那当然没有问题,问题是他要让其他人都看到他的听话,搞得我全家都问我怎么不能和江熙年一样听话。他不争气,自己戴上了锁拷,又因为他带上了锁链,压力就落到我们这种不戴锁拷的人身上了……”
说到这里,宋迟又不知道应该怎么说了。
小时候他很讨厌江熙年。
因为江熙年懦弱。
他什么都会答应家长。
把丝巾折成一个小方,然后放在口袋里面露出一个小角……规整到就像是一个小丑!
嘁,真滑稽!
但是家里人都很喜欢江熙年。
他们对宋迟提出了要求。
“你怎么不能像江熙年一样考第一?”
“你怎么不能像江熙年一样那么乖?”
“你要是有江熙年的十分之一我就满足了。”
原本宋迟只是不服气,觉得江熙年懦弱。
王冠璀璨,同时沉重。
直到宋迟发现江熙年都是装的。
于是“不服气”变成了“讨厌”。
臭小子,因为你主动报了围棋班奥数班各种班,搞得我家也给我报了!
我每天累得和狗一样,就是因为你小子天天装乖!
因为江熙年“戴上了王冠”,于是其他家长争相模仿,把那些蹩脚的帽子套在宋迟头上,让宋迟憋屈。
江熙年明明不喜欢,所以他在装什么啊?
宋迟道:“所以我说,他其实也蛮惨的,没有自由,甚至他的自由是他自己毁掉的。”
宋迟摸了摸时怀白的脑袋:“要是江熙年做错了什么,你也没有必要不开心,有时候江熙年就是自己脑抽,明明自己不想要去做,但是就是去做了,神经病一个。”
宋迟可不知道自己给时怀白的安慰一点也没有安慰到重点上。
时怀白愣了愣,他发觉宋迟的概括确实正确。
江熙年是一个不自由的人,明明很喜欢自己,明明攻略进度满到即将溢出来了,但是他就是违心地什么都不敢做,他自己被他自己的一通逻辑绊住了,好像在地上画了一个完整的圆,努力地沿着圆走,虽然大汗淋漓,但是依旧原地踏步。
所以……江熙年能向别人说喜欢,能大胆地拥抱时怀白……已经做出了巨大的努力了。
但是,自己终究无法回应,
因为他是快穿者,是不存在在大千世界线里面的灵魂,他本来就无根无缘,他也没有属于自己的明确的未来。
快穿者一无所有地来也一无所有地走。
代替原本世界线里应该存在但是已经消失的另一个灵魂。
说句不好听的。
时怀白这样的快穿者……就是别人的替补品,是赝品。
因为只是一个替补,所以时怀白每到一个世界都很努力很努力地体验着,
体验着原本属于别人的喜怒哀乐,努力成为最强,努力成为任何事情的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