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吗?我还是我吗?”卓文成拉着徐岳问。
“是你是你,这是化妆又不是画皮。”徐岳说。
周欲一进来就看到了移动挂衣架上十几套演出服,这还只是今晚的,明後两天的服装都不相同。
她还想着昨晚的事,有些不敢直视陈京驰,恰好他化妆时分不了心看她,周欲坐到了杜恒身边,把刘娴雅周日晚上来不了的事告诉他。
“那就齐了。”杜恒说,“你们家长都是来看明天晚上那场。”
几人的父母都要上班,周五晚上赶不过来,周一又是工作日,因此周六晚上这场时间是最合适的。
周欲把目光投向了陈京驰,想问点什麽,又怕不得体。
杜恒注意到她的视线,看懂了,压低声音说:“他父母各自组建了新家庭,联系他们都说抽不出空。”
从他口中听到这样的话,周欲的心口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沉得喘不过气。
她知道陈京驰的父母一直不赞同他学音乐,却也没想到能这麽无情,连他第一次开演唱会这麽重要的时刻,都完全不给面子过来看一眼。
她突兀地想起刘娴雅和她说的话,有些父母的爱确实是需要条件换取的,而陈京驰并没有为此努力,他选择了另一条截然不同的路,与父母的期望背道而驰,扛着压力坚持追求自己的梦想。
杜恒看着陈京驰的侧脸,想到了刚认识他的时候,不管是签约还是别的工作,自始至终只有他一个人,身边没有一个长辈陪同。虽说已经十八岁成年,可同龄人都还是涉世未深的小孩,他却逼自己成为了可以独当一面的大人。
关于他的家庭情况,他了解得也不多,只知道一年前离婚後两方各自有了家庭,陈京驰在经济独立之後和他们几乎没有了来往,仙海买了房子也是一个人住着。
前几天他问了一嘴要不要邀请父母过来看演出,陈京驰皱着眉,没说不愿意。杜恒知道他的脾气,这会儿肯定拉不下脸主动问,便要过来联系方式,替他打了电话。
不管是父亲还是母亲,接到电话的态度很客气,甚至问了一嘴陈京驰现在过得怎麽样,然而被问到能否出席时,都以没空婉言拒绝,从语气完全听不出对孩子的关心。
离了婚就真当这个儿子不存在了,杜恒也是头一回见这麽冷血的家长,无奈地挂断电话,陈京驰投来一个意料之中的眼神,甚至开玩笑调侃:“教授的出场费可不低。”
杜恒从回忆里抽身,看向身边的周欲,心里欣慰了不少。
幸好有她。
五点多时,杜恒喊周欲丶谭蓓跟工作人员去吃饭,要上场的男生们为了保证演出状态,得等到演唱会结束後才能吃。
吃完工作餐,观衆也陆续进场。杜恒要随时看着人,他走不开,叫两个女生先去座位上坐着,怕等会儿人多了找不到她们。
内场第一排,周欲从来没坐过离舞台这麽近的位置。她转头环顾四周,巨大的体育场内人头攒动,座无虚席,所有人都是为陈京驰而来。
这是以前光是想想都觉得遥不可及的目标,如今这麽真实地发生了,周欲无端地想,也许人在做梦的时候真的可以大胆一些,万一实现了呢。
谭蓓感叹了一声:“哇塞,彩排的时候还不觉得,等人都坐满了之後才发现原来这里这麽大啊。”
上个月底在金曲奖的颁奖现场,由于场馆小,场面完全没有现在这麽壮观。
从高中广场,到大学新生晚会,明星音乐之夜直播,再到音乐节,每一步都见证着陈京驰的来路。如今他已经能够在五万人的体育场连开三场演唱会,周欲为他骄傲,也感到自豪。
周欲想起之前音乐节,问她:“你们定做的灯牌呢?”
“哦,那个啊,杜恒哥说咱们得起带头作用,不能带发光物,毕竟还是不鼓励这种行为的。”谭蓓吐了吐舌头,“等会儿你就看吧,肯定全是灯牌。”
等待演出开始的这段时间格外长,尽管太阳下山後温度降了一些,但体育场内人多,空气不流通就闷热,周欲想到在化妆室看到的陈京驰的演出服,没一件是省布料的,等会儿他上台唱歌肯定更热。
也正是这样的天气,才更容易激发人的澎湃热情。
演唱会大屏循环播放着歌曲MV,七点一到,画面被切断,亮起了演唱会的主题海报。
陈京驰给这一次演唱会命名为《初见》。
“终于来了!”谭蓓手机都快玩没电了,“怎麽回事,我居然开始紧张了。”
周欲听到她这麽说,才发现自己的心跳也在不知不觉间快了几拍。她也不知是安慰自己还是安慰她:“他们应该比我们更紧张。”
谭蓓笑:“肯定的,一出来看到这麽多人估计都腿发软。”
话音刚落,乐队成员逐一从舞台侧方上台就位,周欲能清楚地看见他们每个人的表情,看起来还算淡定。
随着詹黎的第一个鼓点响起,灯光配合开始闪烁,空中出现了一个黑色铁笼,站在其中的陈京驰身穿一件白色衬衫,外搭浅蓝色镂空薄纱披风,肩头缀着立体网纱与流苏的牡丹花,风格灵动又仙气飘渺,犹如天神下凡。
这是周欲给他选的第一套衣服,陈京驰直接用来做开场。
现场响起了震耳欲聋的呼声,随着铁笼落地,陈京驰从里面走出来,演唱第一首歌,《夜的邀请函》。
与渐晚的天色丶数以万计前来赴宴的听衆出奇地相契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