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讯模块接入成功的消息刚传回来,陈渊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张宇就带着两个后勤兵把一张折叠桌搬进了掩体中央。桌上摆着一台勉强能开机的战术终端,屏幕裂了条缝,但信号灯亮着。
没过多久,几道身影陆续从外侧通道走来。都是舰队里能说得上话的将领,有的脸上还带着灰,有的走路一瘸一拐,但没人喊累。
“人到齐了。”陈渊站在桌边,手里捏着一支笔,“开会。”
一个穿作战服的中年男人皱眉:“现在开什么会?伤员还在等处理,机甲零件都没凑齐。”
“正因为事情多,才要先理清楚。”陈渊翻开本子,“昨晚突围成功不是运气,也不是靠谁一个人冲出去的。咱们得知道哪块做得对,哪块差点把命搭进去。”
那人没再说话,往旁边一站。
陈渊抬头扫了一圈:“先说结果。死了七个,重伤十一个,四台机甲报废,能源剩三十四,弹药过半。运输车找到了补给,通讯也通了,但这些都不是重点。”
他顿了顿:“重点是——下次再被围,我们还能不能活着出来?”
没人接话。
“我先说指挥问题。”陈渊指着战术板,“包围圈合拢前,我们分散得太厉害。三个小队之间距离过六百米,互相看不见火力支援。一旦被打散,连集结信号都不出去。”
一个负责侦察的小队长低头:“当时情况乱,敌人突然从地下冒出来,我们只能各自为战。”
“这不是理由。”陈渊语气没变,“战斗一开始,就应该有预设集结点。哪怕被打散,也知道往哪跑。但现在呢?有人往东撤,有人往西钻,最后全挤在南侧那个窄口,卡住了。”
小队长抿了嘴,点头。
“以后定规矩。”陈渊写下一条,“开战前必须明确三个集结点,主点、备用点、紧急点。每个点配信标装置,失联后自动启动。”
旁边有人记笔记。
“再说协同。”陈渊转向另一个方向,“韩振的炮火打进来的时候,我们内部引爆晚了七秒。”
“延迟是因为线路老化。”技术组的人解释,“临时接的引信,反应慢。”
“我知道原因。”陈渊打断,“问题是,为什么没人提前测?这种关键节点,必须有人专门盯着倒计时。差七秒,墙就没炸透,咱们就得在里面硬扛。”
他看向负责爆破的队员:“你当时在干嘛?”
“我在确认其他区域有没有漏掉的敌人。”
“那你该换人盯引爆。”
那人沉默。
“下回。”陈渊声音低了些,“谁负责哪一环,写进任务清单。执行期间,不准擅自改职责。想帮忙可以,但得先交接。”
空气有点闷,但没人反驳。
“然后是通讯。”陈渊拿起桌上那块改装过的信号器,“昨晚我们断联快两个小时。不是设备坏,是频率被锁。敌方用的是动态干扰,每三十秒换一次波段。”
“我们没反制手段?”有人问。
“有,但没用上。”陈渊把信号器推过去,“这玩意儿是我拆报废机甲自己改的跳频装置,本来应该标配。可现在全队只有这一台。”
“预算不够。”后勤组长苦笑,“上面一直说优先保障主系统,这种‘备用方案’排不上号。”
“那就现在改。”陈渊直接说,“从今天起,每台机甲必须装两套通讯模块。一套主频,一套跳频应急。零件不够就拆,拆完再想办法搞。”
“搞?上哪搞?”有人嘀咕。
“黑市、废船、敌舰残骸,哪都能搞。”陈渊看着他,“你以为打仗光靠命令?资源是抢出来的,不是等来的。”
会议室安静了几秒。
“接下来是医疗。”陈渊翻开记录本,“重伤十一个,三个差点没救回来。原因是什么?止血贴用完了,消炎剂见底,连干净水都不够分。”
“我们带的量本来就不多。”医疗兵小声说。
“那就说明一个问题。”陈渊抬眼,“我们对伤亡预估太乐观。每次行动都想着‘轻伤为主’,可真打起来,谁能保证?”
他停了一下:“以后出任务,医疗包数量翻倍。重伤药品按全员百分之三十的受伤率准备。宁可背着走,也不能再出现‘没药救人’的情况。”
“那负重怎么办?”
“减弹药,减工具,不减药。”陈渊说得干脆,“人活着,才能继续打。”
有人轻轻叹了口气,但还是点头。
“还有机甲维修。”陈渊看向技术组,“四台损毁,两台核心烧了。为什么烧?过载保护没起作用。”
“老型号的机甲,系统响应慢。”技术员说,“打久了散热跟不上,只能手动降频,但我们当时没法停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