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生所早就关了。
穆原只能抱着宁向星去了老许的家门口,他平时会搞点草药,略通一点医术。
穆原一只手拖着宁向星,一只手敲门。“老叔,老叔你们睡了吗,快开开门,有人病了。”
听着宁向星在自己耳旁吐露出难忍的低吟,穆原叹了一口气,还没干活就这样,家里怎么舍得让这样一人下乡的。
老许很快出来,检查过后给宁向星熬了药,成分就是安神止痛的。
奇异的是竟然正好对症了,喝下去没多久宁向星慢慢恢复了正常人的脸色,没那么苍白了。
他缓缓醒来,发现自己还在穆原家的房间,只是,自己好好躺在炕上,桌子被移动到身边,上面放了一个搪瓷缸子。
有纸条?
宁向星起身,伸手拿起来。“乡下用玻璃杯可不合适,还是买个不锈钢或者军用水壶吧,药钱七毛,今日帮你请假,你休息好了再去找大队长销假。”
似乎是犹豫了之后补的,后面还有一句。“你这身体,完全可以办病退了,别死在地里头了。”
这笔迹……
歪歪扭扭,缺胳膊少腿,宁向星靠猜的拼凑出话语里完整的意思。
若说前半句只感觉这人是热忱,一码归一码。
后面这句话,难免扎人心窝子。
“回去?”回去才是真的步入地狱。
他既然已经做绝了,就是不可能再回去,下乡知青十年八年不回家的比比皆是,他待个十年八年,若完全扛住了所谓天道的折腾,到时候再去看看他们死了没。
除此之外,暂时没有其他打算。
在多走几步路都有可能被要求检查介绍信的时代,他就算不来下乡,又能往哪里去?
宁向星准备了七毛钱,还去建业妈那边用肥皂和一大包红枣换了一只鸡,都给了下工的穆原,显然,这只鸡代表宁向星要连带穆原送医的人情一起还了。
人情债他不要背。
穆原拎着手里扑腾的鸡:“让我帮你做?你要熬汤还是炒鸡?”
“不是,给你的,我虽然昏昏沉沉,但是有感觉是你带着我去看病,我只是偶尔才那样,下次不会了。”
“人的身体哪能自己说怎样就怎样呢,不过七毛钱我收下,鸡就不用了。”穆原不想收。
宁向星没接回来,执意道:“你收下吧,是我给你添麻烦了这是事实。”
人情债最难还,一只鸡而已,比心里压了负担好。
穆原见他纠结得都要把自己的手指腹抠破了,扬扬眉,只能答应下来:“行,我收了,那一会晚上来吃点。”
宁向星下意识要拒绝,但看着穆原那双似点漆的眸子,鬼使神差的应下了。
自己要是不答应,这个莽夫一会直接把这只,因为到了穆原手里而吓得一直拉稀的鸡丢自己身上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