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半闭着眸,问:“你是人是鬼?”
莫非她已经入了阴曹地府。都说黑白无常勾人魂魄,这应该是白无常吧。
白无常:“非人非鬼。”
非人非鬼,难道是阎王殿里的畜生吗?祝铃潋刚要吐槽,骤然心提到嗓子眼。她猛地睁大眼睛,挣扎着直起身子,背向後靠到崖边:“不对。”
“……你是魔。”
不会错。
这人周身萦绕着浓厚凛冷的黑雾。从他脚边蔓延开来,如一条条无形的蛇,蜿蜒穿行在破碎的石柱间,悄无声息地侵蚀着一切,连最坚硬的石头也被其腐蚀得斑驳陆离。
“魔。”那人沉默片刻,停下脚步。似乎对她的害怕很感兴趣,他问:“你要如何?”
明明他整张脸都隐在黑暗中,祝铃潋看不到他的眼睛。却能直觉感到他一双眼睛如深海不见底,正直直地盯着她。
她紧张地忍不住咽下两口口水,仍集中精力以迅雷之势从怀中抽出几张符箓,几乎用尽全身力气扔出去。
连手指都在颤抖。
“除魔卫道,我辈之职。通天之箓,扶正祛邪!”
这是她最厉害的爆破符了,大不了与魔同归于尽,也算为这世间做了桩好事,对得起师尊师娘的教诲!
“破——”
一息,
两息。
祝铃潋的心怦怦跳。
但想象中巨大的爆破声并没有响起。
那几张符箓映在祝铃潋瞪大的双眼中,不争气地飘呀飘,轻飘飘落在魔的手上。
魔看了看,嗤笑了一声:“就凭这几张鬼画符,想杀我?”
……
祝铃潋在这笑声中听到了赤裸裸的嘲笑和嫌弃。
她承认,她写的敕令符文,完全是照着符书上依葫芦画瓢,虽没有符书中那般流畅的美感,但也算得上是字迹清秀端正,怎麽就成鬼画符了?
她梗着脖子,死要面子地伸出手:“喂,还给我。刚才没发挥好,我再来一遍——”
“啪。”
她受了伤的手腕擡起之时,猝不及防地落下一滴血,在空荡的山洞之中突兀的清晰。
异变骤生,就在此时——
猩红色的血雾从无中生,刹那便席卷起整个山洞,将祝铃潋和魔都包裹在其中。不知名低低的吟唱声在耳边飘荡,仿佛某种古老的咒语。
祝铃潋拼命捂住口鼻:“这是什麽?”
魔难得地提高音量,语气之中有几分严肃:“血契。”
“什麽是血契?”
“……现在的修士都学些什麽,连血契都不知道。”魔简直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嘲笑她的机会,冷淡道,“结血契的双方,虽算不得同生共死,但每月十五,必互相饮血,否则就会受万剑穿心之痛,暴毙身亡。”
这还不算同生共死?这血契有点凶啊。
祝铃潋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只觉得那低吟声扰耳得很。她果断分析道:“那这里就我一个人滴了血,应该结不成契约吧?”
魔道:“此山之上每一寸土地,都流淌过我的血。”
那你还挺可怜的。
等等。
“那我岂不是跟你,”祝铃潋反应过来,两眼一黑,“结了血契?”
她一个虽算不得世家名门,但至少也是根正苗红,一身正气,每日勤勤恳恳,废寝忘食地修行正道。
如今竟然
跟一只魔结了血契了!
这跟毁了人清白有何两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