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豆要沿着碗四周撒一圈才好吃。”魔冷不丁下意识说道。尽管柔和的灯光下,他的神情依然是淡淡的,语气也完全没有波澜。
祝铃潋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你也喜欢红豆冰粉?”
“你们小姑娘喜欢。”谢辞头也不擡,简洁几笔,将有误之处一一改正,再添以细节。水面波纹随着流向的变化而变化,有时平静如镜,有时则因转弯而激起小小的漩涡,在他笔下呈现出一种动态美感。
小姑娘。
她偷偷吐了吐舌头,你看起来也没比我大多少。
虽然他自己说在山洞里待了五十年,可相貌上也不过二十三四的模样。
她正想着,魔猝不及防地擡起头来,一点点靠近,整张脸都映在祝铃潋眼睛里。
他的眼睛狭长而深邃,像是平静无波的深海。
而少女的脸白皙精致,双眸尤为清灵,生动活泼。
魔伸出手,用大拇指指腹慢慢擦着她的脸庞。
祝铃潋闻到他手指上的墨香气味,宛若秋水长天边一抹淡远的云烟。
江风将魔的几缕碎长发往前轻扬,拂过祝铃潋的脸。
她忍不住嘀咕道:“有点痒。”
魔只是继续着手上的动作,平静淡漠道:“你的血会勾起欲望。”
他说欲望的时候,喉结滚动了一下。
祝铃潋这才想起,那日围攻夜行婆,爆破散落的碎石渣划破了她的脸颊。本来结了灰色痂快好了,刚刚思索岷江地势时,又被她不知不觉中抠掉,流了血。
是因为血契的影响吗?她向後一步,赶紧双掌往两颊一抹,使劲擦去血迹。
顾怀远想,可以啊。谢兄有点手段啊。
自从他上次提醒之後,谢兄不知道使用了什麽手段,已经让小师妹连着好几天晚上进他房间了,有时候到早上才出来,一副精疲力竭的样子。
年轻人,还是要学会适可而止啊。
顾怀远此刻正位于甲板上的观景台,白扇轻摇,欣赏江上夜景。见皓月当空,大江辽阔,近处白浪如雪,远处水光接天,情不自禁有感而发:“惟江上之清风,与山间之明月,耳得之而为声,目遇之而成色,乃造物者之无尽藏也。而吾与师姐……”
“师姐?”
大师姐楚玉正靠在椅子上,一边吃着水晶葡萄,一边注视着远处船舷边,接二连三跳江以逗乐船上女客的船手们。
他们一个个裸着上身,水珠沿着坚实的面庞滑落,笑声爽朗。一个船手纵身跃入江中,激起阵阵浪花,他回头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月光光线在凸起的肌腱和隆起的胸膛上跳跃。
围观的女客们纷纷扭过头不好意思再看,又用馀光偷瞄。
楚玉直视着目不转睛,点点头,客观评价:“这个还行。比刚才那个好。”
顾怀远扶额。
就在这时,海里冒出小白的脑袋。
他忙道:“师姐,鱼来了。”
小白叼着一条大鱼,往两人的方向一扔。
楚玉嚼着葡萄,不紧不慢在桌子上结了个小八卦阵,离位火起,瞬间将大鱼烤熟:“有烤鱼吃了!”
船舱外,鱼香诱人;船舱内,岷江水防图终于在两人齐心协力下画好了,祝铃潋累得眼睛都睁不开了。
“好了,好了。终于画好了耶。”她托着脸,顶着两个超大黑眼圈,“不过,你要如何给李郡守呢?”
“等上了岸,你以你们修士的名义,从信局寄给他。”
祝铃潋想了想,认真道:“这是你的功劳。”
谢辞将最後几笔润色好:“谁会看一个魔的画?”
祝铃潋张了张口,看着他放下笔,桌子上的画足足有五尺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