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铃潋咬着牙说,“我知道你很厉害,你动动手指就能捏死我。你喜欢杀人,你害死过多少人?三百,三千,三万?”
三千,三万。小修士,没有那麽多。他还没有那麽坏。
三百。也许吧。
谢辞望着她不肯後退的眼睛,微笑着向前倾了倾:“确定的话,那就动手吧。”
祝铃潋手指捏诀,符箓便如利刃,狠狠地划过魔的脖子。然而下一刻,她却感觉到自己的脖子一阵难以忍受的剧痛,她踉跄了几步,向下倒进魔的怀里。
好痛。浑身上下都又痛又软绵绵的。
而且倒在魔的怀里,让她的牙齿越来越痒,身体在叫嚣。
这种熟悉的感觉。
祝铃潋懊悔。
最近忙着除妖,忘了看日子了。
难道今天是本月十五?
果然,魔的声音冷冷清清地在耳边响起:“我跟你说过,血契双方存在共感。何况今天是十五,血契不会让你伤害我……”
你大爷的血契。
谢辞的脖颈被切切实实割了一道,正往下细细流着殷红的血,顺着他的喉结淌在肌肤,淌进衣袍里。
祝铃潋也说不清是因为血契,还是其他别的,她突然发狠般扑上去,用舌尖舔啮着他伤口处流下的血液。
她一下一下喘着粗气,身体里的疼痛慢慢消失。
魔的血液胡乱地染红她的唇,她的下巴,她的侧脸。她後知後觉地发现,魔一向冰冷的身体此刻竟然很温暖。但她无暇思考原因,因为眼泪正控制不住地往下流。
“那个人死了。”
“你为什麽不救他。”
“他明明昨天还在跟我说话。”
她报复性地继续咬着魔的伤口,窝在他的脖颈处低声生气地说话。
她的舌齿,她的呼吸,她的眼泪浸湿了每一处。
谢辞沉默着,伸出手,绕到她身後。
“值得吗?”
胸腔里的东西突然嘲讽道,“为了这麽一个爱哭鬼,焚烧你体内的灵气,为了给她取暖?”
魔没有回答。他的手落到祝铃潋的背上,轻轻拍了拍。
“祝铃潋,”他说,“别害怕。”
死亡,无力的感觉。
都过去了,别害怕。
这好像是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
师秋瞳是个文艺批。她曾经笑意盈盈地说过,当你叫出一个人的名字,就会与那人産生羁绊。
麻烦了。
可是谁能拒绝一个哭累了趴在他怀里睡觉的小修士呢。她长密的睫毛上还挂着晶莹的水珠,手紧紧地抓着他的衣衫领子不放开。
她的血契倒是解了,舒服了。
魔的体内却正烦躁着折磨着。
谢辞将祝铃潋的手指轻轻拿下来,用魔气划出一道微不足道的细口。
他低下头,慢慢将她的手指含在嘴里,感受着鲜血融化在喉间,不断往下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