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文州眼底掠过明显的惊讶,他抬眼看向林遥,见她望着客厅墙上那幅婚纱照,眼神冰冷,便没有多问,只是轻轻点头:“好,我让他们来做。”
他拿出手机拨通陈启的电话,语气简洁:“让跟着的保镖过来,把霍家别墅里的装修都拆了,留着毛坯就行。”
挂了电话,他才转头对林遥柔声道:“你要是不想看,就去车上等,或者我陪你在院子里待一会儿。”
林遥却摇了摇头,走到客厅中央站定:“我看着。”
没过十分钟,十几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保镖就扛着撬棍、锤子走了进来,整齐地站在门口等候指令。
林遥抬手指了指墙上的婚纱照:“先把这个拆了,烧了。”
两个保镖立刻上前,卸下相框,抬着大相框走到院子里,划亮打火机。
橘红色的火焰很快舔舐上照片边缘,纸张卷曲、发黑,曾经甜蜜的笑容在火里慢慢化为灰烬。
被风一吹,散落在院子的青石板路上,再也寻不到踪迹。
林遥没有回头,又指向客厅中央的真皮沙发:“这个划了。”
那是她刚怀孕时特意换的,当时想着等孩子出生,一家三口窝在上面看电视的幸福画面。
保镖拿起美工刀,刀刃划过米白色的皮革,海绵从裂口处涌出来,像一道道撕开的伤口。
接着是地毯、花瓶、厨具、窗帘……她为这个家添置的所有东西,能砸的砸了,不能砸的烧了,一楼很快变得面目全非。
再然后是二楼的卧室、书房、儿童房。
卧室里,床头的壁画是她特意从艺术展买的,带不走烧了;床头小夜灯是她选的,砸了。
书房里,书架上有一半是她看的书和给如萱买的绘本,带不走烧了。
游戏房里如萱的城堡滑梯,全部拆了,一块木板都不留给张雪莹的私生女。
每一处她曾倾注心血的装修,都在锤子与撬棍的撞击声中化为废墟——吊顶被拆得露出水泥顶,墙面的壁纸被撕得斑驳不堪,连地板都被撬起了几块。
整栋别墅渐渐变成了毛坯房的模样,再也看不出半点曾经温馨的痕迹。
怕拆房的声音吵醒如萱,沈文州将她抱到车上。开着空调、放着轻柔的儿歌,直到陈启来报告拆房结束,他才放下女儿,进入霍家。
推动着轮椅进入客厅,沈文州就看到了让他心头一紧的画面——林遥站在毛坯房中央,脚下踩着碎木片和玻璃渣,脸上竟带着一丝笑容。
那笑容很淡,像是解脱,又像是释然,可笑着笑着,眼泪就毫无征兆地掉了下来。
眼泪越掉越多,像是要把五年婚姻积攒的委屈、失望、痛苦,都借着这眼泪流出来。
沈文州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有些发疼。
他推着轮椅缓缓上前,在她身后停下,犹豫了几秒,终于伸出手,轻轻握住她冰凉的手腕。
她的手在微微颤抖,掌心还沾着墙灰。
沈文州的声音比平时低了几分,带着不易察觉的温柔:“不要难过,我会给你一个更好的家。”
这句话一说出口,两个人都愣住了。
林遥的身体僵住,眼泪也停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