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魂灯?”陈默把这三个字在舌尖滚了一圈,心里满是疑惑。爷爷的笔记本里从未提过这个东西,这引魂灯到底是什么?又该去哪里寻找?
他将符咒小心翼翼地折好,和玉佩一起放回木盒,贴身藏在怀里。玉佩的凉意透过布料渗进来,让他混乱的心绪稍稍平静了些。窗外的槐树叶又开始“沙沙”作响,这次的声音却不像风声,反倒像是有人在耳边低语,细细碎碎的,听得人头皮麻。
陈默拉过被子蒙住头,强迫自己闭上眼睛。可越是想睡,脑子里就越乱,爷爷的死、诡异的槐树、笔记本里的记录、太奶奶的照片……无数碎片在脑海里盘旋,最后都化作那双从槐树叶缝隙里窥视的眼睛。
不知熬了多久,他终于沉沉睡去。
梦里,他又回到了小时候。爷爷坐在槐树下抽旱烟,烟杆上的铜锅泛着油光。他像从前那样爬上槐树,枝叶在怀里簌簌摇晃,浓密的树荫将阳光挡得严严实实,树下却比别处更冷。
“下来!”爷爷的声音突然变得严厉,手里的拐杖重重砸在树干上,“那是阴槐,会勾魂的!”
陈默吓得一哆嗦,从树枝上摔了下来。可落地时没感到疼痛,反而落入一个冰冷的怀抱。他抬头一看,竟是照片上的太奶奶。她穿着那件洗得白的蓝布旗袍,头湿漉漉地贴在脸上,脸色苍白得像纸。
“太奶奶?”他下意识地开口,却现自己不出声音。
太奶奶没有看他,只是望着槐树顶端,眼神里充满恐惧。顺着她的目光望去,陈默看到槐树枝桠间挂着无数双鞋子,红的、绿的、黑的,都是些小孩子穿的布鞋。而在那些鞋子中间,一个模糊的黑影正慢慢往下爬,四肢像树枝一样扭曲,皮肤呈现出树皮般的灰褐色。
“它要来了……”太奶奶的声音轻飘飘的,带着水汽,“血债,总要血偿……”
话音未落,黑影已经爬到了树下,缓缓转过身。那根本不是人的脸,而是一张被树皮覆盖的脸,五官处只有几个黑洞洞的窟窿,窟窿里渗出暗红色的液体,滴落在地上,瞬间开出一朵朵血红色的花。
陈默吓得拼命往后爬,却现自己的脚踝被什么东西缠住了。低头一看,竟是几条粗壮的槐树根,像蛇一样紧紧勒着他的脚踝,根须上还沾着湿滑的泥土和腐烂的树叶。
“救命!爷爷!救命!”他拼命呼喊,可声音却卡在喉咙里。黑影越来越近,腥臭的气息扑面而来,他甚至能看到那些树根正顺着脚踝往上爬,要将他拖进槐树的阴影里……
“啊!”陈默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浑身冷汗淋漓,心脏狂跳不止。窗外天已经蒙蒙亮,晨曦透过窗缝照进来,在地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光。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脚踝,那里空空如也,没有树根,也没有勒痕,可脚踝处的冰冷触感却真实得可怕。
“只是个梦……”他大口喘着气,伸手抹了把额头的冷汗,却摸到一手黏腻的湿意,低头一看,掌心竟沾着几片细小的槐树叶。
树叶是新鲜的,带着清晨的露水,边缘处还沾着一丝暗红,像干涸的血迹。
陈默的瞳孔骤然收缩,昨晚他明明关好了窗户,这些树叶是怎么进来的?难道……那个梦不是假的?
他再也不敢待在屋里,抓起外套就冲出房门。院子里的槐树下积着一层厚厚的落叶,是昨晚那场狂风刮下来的。他走到树前,仔细查看树干,现新缠上去的红布又断了一根,断口处参差不齐,像是被什么东西硬生生扯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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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让他心惊的是,树干上靠近根部的地方,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碗口大的树洞,洞口边缘湿漉漉的,正往下滴着暗红色的液体,落在地上的落叶上,晕开一朵朵暗红色的印记,和梦里看到的一模一样。
陈默强忍着恶心和恐惧,凑近树洞往里看。洞里黑漆漆的,深不见底,一股浓烈的腐臭味从里面飘出来,熏得他几乎要吐出来。就在他准备后退时,洞里突然闪过一双绿色的眼睛,紧接着,一个尖利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还我……还我……”
陈默吓得魂飞魄散,踉跄着后退几步,一屁股坐在地上。他连滚带爬地远离槐树,直到退到院门口才敢停下,回头望去,树洞又恢复了黑漆漆的样子,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
“小默?你怎么了?”堂叔不知何时出现在巷口,看到他脸色惨白地坐在地上,赶紧跑过来扶他,“大清早的怎么坐在这儿?出什么事了?”
陈默指着槐树,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树……树洞里……有东西……”
堂叔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眉头紧锁:“树洞?哪来的树洞?我昨天还来看过,没这东西啊。”
陈默一愣,难道又是自己看错了?他挣扎着站起来,拉着堂叔走到槐树下,指着那个树洞:“就在这儿!你看!”
可眼前的树干完好无损,哪里有什么树洞?刚才滴落在地上的暗红色液体也消失了,只剩下一层薄薄的露水。
堂叔看着他,眼神里带着几分担忧:“小默,你是不是太累了?产生幻觉了?这树好好的,哪有什么树洞。”
陈默呆呆地看着树干,心里一片冰凉。是幻觉吗?可掌心的槐树叶和脚踝处的冰冷触感都那么真实。他忽然想起爷爷笔记本里的话:“阴槐会惑人心智,所见未必为实。”难道自己已经被阴槐迷惑了?
“叔,我想问问你,太奶奶的事你知道多少?”陈默定了定神,决定先弄清楚太奶奶的事,照片上的女子和梦里的场景一定有关联。
堂叔愣了一下,挠了挠头:“太奶奶?我也不太清楚,只听我爹说,她在你爷爷很小的时候就没了,好像是生了场大病。怎么突然问这个?”
“我在爷爷的遗物里找到一张太奶奶的照片,”陈默说道,“照片背面写着她是民国二十三年没的,可她看起来很年轻,不像是生病去世的。”
堂叔的脸色变了变,支支吾吾地说:“这……年代久远的事,谁说得清呢。小默,你别胡思乱想了,你爷爷刚走,你又没休息好,容易钻牛角尖。”
看着堂叔躲闪的眼神,陈默知道他一定隐瞒了什么。太奶奶的死绝对不简单,说不定和这阴槐有着莫大的关系。
“叔,这镇上有没有年纪特别大的老人?我想问问以前的事。”陈默问道。
堂叔想了想:“东头的张婆婆,今年快九十了,是镇上年纪最大的。她是外来的,年轻时嫁到槐树镇,说不定知道些什么。不过她脾气古怪,平时不怎么跟人说话,你去问她,她未必会说。”
“我去试试。”陈默打定主意,无论如何都要弄清楚真相。
第五章张婆婆的秘密
吃过早饭,陈默揣上太奶奶的照片,按照堂叔指的路,往镇子东头走去。槐树镇不大,东头多是些老旧的土坯房,道路坑坑洼洼,两旁的墙壁上爬满了青苔。
张婆婆家在巷子最深处,是一间孤零零的小瓦房,院墙是用石头垒的,上面爬满了牵牛花藤。院门关着,门上挂着一串晒干的艾草,散着淡淡的清香。
陈默走上前,轻轻敲了敲门:“张婆婆在家吗?我是老陈家的孙子陈默,想向您打听点事。”
院子里静悄悄的,没有回应。陈默又敲了几下,还是没人应。他正准备离开,院门却“吱呀”一声开了道缝,一个苍老的声音从里面传来:“进来吧。”
陈默推开门走进去,院子里种着几样蔬菜,角落里堆着一些柴火。一个头花白的老婆婆坐在屋檐下的竹椅上,手里拿着一根针线,正在缝补一件旧衣服。她的背驼得很厉害,脸上布满了皱纹,眼睛却很亮,锐利地打量着陈默。
“你是老陈头的孙子?”张婆婆放下针线,开口问道,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摩擦。
“是,婆婆。”陈默点点头,“我爷爷刚走,我回来办丧事,在他的遗物里现了一些东西,想向您打听一下以前的事。”
张婆婆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老陈头……还是没躲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