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照日常有什么小病,都是召冯太医前来看诊,此时自然也不例外。
冯太医来得很快,尽管来到昭阳殿的时候,只被告知了陛下身体有恙,不知更多的细节。
大抵是对昨日的事情还是有些心虚,一进殿里,瞧见越千仞板着脸站在龙榻之前,冯太医差点没一个腿软先跪倒下去。
“凛……凛王殿下!”
越千仞只淡淡扫了一眼,说:“帮陛下把脉,然后开点外用消肿的药膏。”
他已经换上干净的衣服——偶有留宿偏殿的习惯,昭阳殿内确实备有他的常服。
此外,主殿的寝室也已经收拾完,换了新的床褥点上龙涎香,少年天子倚靠着躺在龙榻上,也穿好了衣服。
当然,是来福伺候着更衣的,越千仞在偏殿回避了。
越千仞让来福动静小些,昭阳殿伺候的宫人都不知道昨夜发生何事,少年天子睡到日上三竿都是常有的事情,并没有人觉察到异样。
冯太医本来诚惶诚恐的表情更是加剧,声音都在发颤,像是有些难以置信:“外用消肿的药膏?”
褚照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咳,不用了!”
他有些不自在,越千仞倒是老练许多,此时神色都已经恢复如常,只说:“那就先把脉。”
冯太医战战兢兢地点头应声。
他硬着头皮上前,低着头给褚照把脉。
褚照仍在嘴硬:“我都说了我没事,叔父才是要冯太医把脉,看看头痛的症状。”
他头痛是装的,但显然叔父是真的。
越千仞摇头,“不用了,叔父已经好多了。”
刚醒来时确实头痛欲裂,意识到昨夜发生的一切之后,生理上的头痛已经完全被心理上的覆盖,此时都没什么感觉了。
眼见冯太医半天没有吭声,越千仞隧追问,“陛下的身体如何?”
冯太医的手指反复在褚照的手腕上虚悬,面露豫色,一听到凛王冷着语调的声音,下意识地手指一抖,颤颤巍巍地猛然缩回衣袖里。
越千仞原本只是不露声色的寻常语气,瞧见冯太医的神态,声音才真的冷下去:“有何问题?直说。”
冯太医的声音都在颤抖,眼睛只能死死盯着地板。
“陛下脉象细弱偏数,肾气有亏。这……这是精气初泄的常、常见脉象。”
“……咳。”
瞬间死寂的寝宫里沉默了片刻,越千仞这才干咳一声,说:“那给陛下开点温养的药,还有消肿的,也拿药效温和些的。”
冯太医唯唯诺诺地应声。
余光偷偷瞥了眼,陛下神色有些无所适从,脸色虚弱苍白,却显得透出的微红更加明显,留心一注意,更是会发现唇上都红肿了。
冯太医霎时不敢多看,脑海里浮现出可怖的猜想,一时间更为惶恐。
他原本以为昭阳殿今早传唤,是陛下已与心仪女子共赴巫山,可进来之后,瞧不见受宠幸的女子,只瞧见凛王,他本就提心吊胆起来。
此时结合脉象和凛王所言需要的药膏,再看陛下遮遮掩掩的神色,冯太医只觉得牙关都不禁打颤起来。
陛下这是……想临幸心仪的女子,却被凛王识破,而后被凛王欺辱了吗!?
冯太医两眼发黑,却根本不敢问出有可能给自己遭来杀身之祸的问题。
越千仞催促:“还不快去?”
冯太医颤抖着说不出话,身体抖得像落叶一样,鞠躬作揖退下。
越千仞又补充:“陛下只是昨日疲惫,身体虚弱,请脉的情况无须记入医案。”
冯太医更加确信自己的猜想,却什么也不敢说,声音抖着:“遵、遵旨……”
“……”
越千仞都沉默了,冯太医十有八九猜出大概,都吓得对他说遵旨了。
他也没有多说,省得对方更加惊恐。
冯太医退下,褚照才松了口气。
幸好冯太医一句话都没提到昨日给的药物,可千万不能让叔父知道昨天的药是他自己下的!
寝宫内宫人还在忙碌收拾,越千仞轻咳一声开口:“陛下今日在床上好好休养,莫要乱动,午膳想吃什么?”
褚照眼睛一亮:“我要吃油酥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