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阳光像融化的黄金,流淌在青藤中学的砖红色外墙上。
我站在教学楼三楼的走廊拐角处,透过积满灰尘的窗户注视着下面花园里的那个佝偻身影。
园丁老张正在修剪那丛红色月季,他的动作机械而精准,仿佛在进行某种宗教仪式。
即使是在刺目的阳光下,他依然戴着那副墨镜——镜片黑得像两滴凝固的沥青,吞噬了所有试图窥探其后的光线。
"你在偷看老张?"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我一哆嗦。
班长董语不知何时站在了我身后,手里抱着一摞运动会报名表。
"我只是"我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镜片后的眼睛不自然地眨动着,"觉得那些花有点奇怪。"
董语凑到窗前,她的梢掠过我的脸颊,带着一股淡淡的洗水香气。
"红色月季?确实开得太艳了,像浸了血似的。"
她忽然压低声音,"听说老张用特殊肥料,有人看见他半夜往花根倒红色的液体。"
我感到一阵莫名的寒意。
上周三巡逻时,我也见过类似场景——老张蹲在月季丛前,手里拿着一个小瓷瓶,往土壤里滴入某种粘稠的暗红色液体。
当时阳光照在那液体上,折射出的不是普通肥料该有的光泽,而是一种诡异的、近乎生物般的质感。
"关梦!董语!"班主任王老师的声音从走廊另一端传来,"运动会流程表整理好了吗?"
董语迅拉开与我的距离:"马上就好,王老师!"
她转向我的方向,声音恢复了平常的明快,"学生会会长大人,您该干活了。"
我点点头,最后瞥了一眼窗外。
老张已经停止了修剪,正直挺挺地站在花园中央那座古老的石雕旁,仰头"注视"着教学楼的方向。
尽管隔着墨镜和三层楼的距离,我仍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顺着脊背爬上来。
运动会前一天的傍晚,校园里弥漫着一种躁动的气氛。
同学们都在为第二天的运动会做最后的准备,操场上时不时传来阵阵呼喊声和欢笑声。
我独自一人在空荡荡的学生会办公室里,仔细核对最后一份名单。
办公室里很安静,只有我翻动纸张的声音。
窗外的天色不知不觉已经暗成了深紫色,路灯也一盏盏地亮了起来。
“还没走啊?”突然,保安老李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他探头进来,看着我说,“要锁教学楼了。”
我抬起头,看了看手表,已经六点四十了。
“马上就好,李叔。”我连忙回答道,然后加快度收拾着桌上的文件。
这时,我突然现少了一份重要的文件——明天开幕式上要用的演讲稿。
我的心猛地一沉,赶紧把书包里的东西全部倒出来,仔细翻找着。
最后在垃圾桶旁找到了它,可能是被风吹落的,还好没有被当成垃圾扔掉。
“找到了吗?”老李的声音又从门口传来。
“找到了,李叔!”我赶紧回答道。
老李笑了笑,说:“那就好,赶紧走吧,别太晚了。”
我点点头,背起书包,走出了学生会办公室。
走出教学楼时,校园里已经几乎没有学生了。
暮色中,中心花园显得格外幽深。
我本能地加快脚步,却在经过花园时猛地刹住。
老张站在那座名为"求知者"的古老雕塑前,手里捧着一个陶罐,正将里面的液体缓缓倒在雕塑基座上。
那液体在暮色中呈现出不祥的黑红色,顺着石雕的纹路蜿蜒而下,像一条条细小的血蛇。
更诡异的是,液体接触到雕塑表面时,竟然出轻微的嘶嘶声,仿佛被石质吸收了一般。
我的呼吸几乎要凝滞了,想悄悄离开,脚下却不小心踩断了一根树枝。
"咔嚓"。
老张的动作顿住了,缓缓转向声源方向。
尽管隔着墨镜,我仍能感觉到那双眼睛锁定了我,一种无形的压力让我动弹不得。
"学生不该在这时候逗留。"老张的声音像砂纸摩擦,带着某种我无法理解的警告意味。
"我我这就走。"我的声音干涩得不像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