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那现在呢?”
“……”这话可真是扎心了,钟应吾咬牙,一时感到悲从中来。
“嗨呀。”陈永建顿时明白了钟应吾的未尽之意,他表示十分的惋惜,“你爸妈知道这事儿了不?”
“还不知道。”
“哎呦,那小顾……”陈永建顿时也有些为难了。
“算了。”钟应吾打断道,他叹了口气,突然感到有些疲惫,“让他去我家住吧,反正……房子空着也是空着。”他朝着顾肖擡了擡下巴,“今天下班後来找我,我帮你搬东西。”
等他们一行人离开,方致雅才从吃瓜的状态中脱离出来。没想到工作还能听上司的情感八卦,新人哪见过这场面,急忙小声和前辈取经:“没想到钟队居然还有过女朋友。”
赵研也收起了八卦的表情,有些担忧地看着钟应吾的背影:“嗯,我都不知道他们分手了。他们……唉,好多年了说实话,般配得很呢,我们都以为他今年就要结婚了。”
周藏实也凑过来,他挠了挠头,小声说:“其实我一直都觉得钟队好帅啊,人特别洒脱。”
方致雅也小声接道:“是啊,其实就刚刚那会我还以为他最後会拒绝陈局呢……”
“是啊。”赵研闻言笑了笑,“他就是那样的一个人。”
局长陈永建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刚在皮质转椅上坐定,檀木桌上的龙井还蒸腾着氤氲白雾,办公室的橡木门就发出“砰”的一声巨响,钟应吾周身裹着的寒气,铁青着脸闯了进来。陈永建早就料到钟应吾早晚会找上自己,但他没想到自己屁股还没焐热,办公室的门就被推开了。
“把那个顾问调走。”火大的刑侦队长一巴掌拍在玻璃茶几上,震得案头那盆文竹簌簌发抖。
老局长慢条斯理地端起茶杯,吹开茶叶,慢悠悠地说:“顾肖是我给你们队精挑细选特聘来的犯罪心理专家,你当这是菜市场挑萝卜?”
“我们队不需要纸上谈兵的绣花枕头。”钟应吾梗着脖子,“至少现在好得很,不需要顾问这种存在。”
“这叫如虎添翼,锦上添花。”
“这应该叫多此一举!”
“多此一举?”陈永建严肃了表情,站起来敲了敲钟应吾的脑壳,“你知道他是谁吗?!他过去是豪威尔的学生!”
“豪威尔?”钟应吾抱着脑袋满脸懵逼。
“嗯。他过去的导师豪威尔久负盛名,曾经系统研究过犯罪侧写。听说过早年纽约着名的连环杀人案麽?就是他帮忙破获的。在北美丶甚至是全世界,他都是很有名的犯罪心理学家。”
“那顾肖不呆在北美帮他老师,回国干什麽?”
“具体他是怎麽想的,他有他自己的职业规划,这不是我们可以左右的。”局长顿了顿,叹了口气,“还有就是,他的老师豪威尔,早在几年前就已经去世了。”
“去世了?他老师多大啊?”
“不是自然去世的。”陈永建说,“是被谋杀,死在了自己的办公室里。而顾肖,当时却是首位嫌疑人。”
“……他是嫌疑人?”
“是,也不是。这案件说来也蹊跷,因为案件宣判的最後一秒,所有证据链全断了,所以最後判了他无罪释放。”头发花白的局长摇了摇头,“而这起案件,也自然而然成了一桩悬案,最後也没有人把凶手查出来。”
钟应吾愣住:“那顾肖他现在……?”
“所以我才想着让你帮着好好照顾他一下。他这几年过得……”顿了顿,陈永建想了一个比较折中的形容,“不太好。”
……
辛辛苦苦帮人把东西搬回自己都还没住上几天的新家,纸箱在脚边堆成小山,钟应吾累到一屁股倒在沙发上,像滩烂泥般陷在真皮沙发里再起不能。顾肖倒是全程没出什麽力气,正优哉游哉地巡视自己未来短时间的新住处,像只巡视领地的猫科动物。
“这里可以挂幅画。”走到长廊的尽头,顾肖擡头打量着那块空缺,修长的指节叩了叩,发出两声闷响。
“不可以。”钟应吾冷漠地拒绝。盯着墙面上空荡荡的白色,他又有些恍神了。那里分明是他本来准备好挂自己结婚照的地方——虽然短时间内是肯定挂不上了的。钟应吾第N次叹了口气,女孩发梢的香气似乎还萦绕在鼻尖。
“为什麽?”顾肖转过身,自问自答道,“唔,据我所知分手後经历物品置换期是正常现象。”
他不问还好,一问钟应吾就有点炸毛了:“哎我警告你啊,你别没事找事。这可是我的新房啊,新娘子都没住过,真是便宜你了。”钟应吾“腾”地坐起来,一边说一边只觉得自己牙酸。一想到和赵秀清无疾而终的爱情,他就捶胸顿足。
“可你们不是分手了吗?”
钟应吾怒火中烧:“不是你没完了是吧。”
顾肖挑了下眉,在钟应吾的瞪视下认认真真地打量起这间新房。半晌,他才幽幽地做出自己的结论:“这装修风格很说明问题。”顾肖用审视犯罪现场的目光扫过这间满满直男味,色调冷硬拼接不足的房子,灰黑色调的客厅无声地诉说着房间主人性格的冷硬。他指尖掠过冰冷的大理石台面,控诉道,“钟应吾,当伴侣长期无视另一半的需求,实际上的另一半,本质上是在承受情感暴力。”
钟应吾的怒骂卡在喉咙里,让他的脸都憋得有些红了。良久,他笑了一声,不乏对自己的自暴自弃。“是,你说得对。”他说,“是我对不起她。”
“但她爱你,我看得出来。”顾肖擡头,语调中颇有些惋惜的味道,“我猜测你是因为工作太忙的原因导致矛盾的出现,但你女朋友……哦不,是前女友,能和你恩爱这麽久,大部分时间里一定是她在包容你。我能推断出她的性格应该是温暖的,而且很会照顾人……可是你看你这里的装修,她这样的女孩子是不会喜欢这样的装潢的。”
屁股刚刚挨上沙发的钟应吾闻言一下子弹了起来,面色一下青一下白。两个大男人在客厅剑拔弩张地对峙了良久,才以钟应吾的泄气作为结束。“好吧,你没有说错。”他看上去低落极了,“我确实很对不起秀清,她是世界是最好的姑娘,可我却辜负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