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麽多年了,我还是第一次来小二办公的地方。”钟应尔感慨,“就连我爸妈都没来过,我可真是给我家长脸。”
魏奕卿忍不住抽了抽嘴角:“老板,您今天的行程,用黑话来说叫作被‘请喝茶’。”
“还有茶喝?”钟应尔长舒了一口气,“天哪,真是喜出望外。”
会议室内,衆人正襟危坐,除开刚刚去上厕所才赶回来还不明所以满脸茫然的周藏实,其他人都是满脸的严肃。
而正前方的两个位子上,正相对坐着容貌十分相近的两个男人。
其中他们的钟队眼尾上扬,表情严肃,看上去不甚好惹的模样;另外一个则眼尾下垂,看起来温和又无害,他的嘴角微微上翘,手边还放着一杯冒着热气的茶水。
容貌相像的两个人,气质确实截然不同。
周藏实偷偷吞了口口水,他想找人说悄悄话,可是胳膊肘子都伸出去碰了碰才反应过来他的八卦搭子方致雅现在不在。
不过好在坐他隔壁的赵研也是八卦的一把好手。
“赵哥,老大和他,他们两个长得好像啊。”周藏实凑过去小声说。
“废话,不像就出事了。”赵研小声回他,“你见过亲兄弟长得不像的吗?”
亲兄弟!
这可真是个爆炸新闻,周藏实一抖,默默把身子正回来独自消化这个爆炸性新闻。
“钟应尔,我知道你时间宝贵,今天找你来我也不多扯,长话短说。”钟应吾点了点桌子,率先摆出架势开口,“风振投行的财务吊尸在荒林这件事情,和你丶和风振到底有没有关系?”
“没有。”钟应尔摇头,下耷的眼角看上去无辜至极,但表情却格外认真,“在得知这件事的第一时间,我就亲自去核实过,我,还有风振,与这件事情均没有任何的关系。”
“不在场证明?”
“据我所知,林静怡四天前就没有再来过公司了。她请的是三天的事假,假条和流程均没有任何问题,我司均有存档。昨天本应该是她销假返工的日子,可我们收到的却是她的死讯和楼下来闹事的家属。”钟应尔头疼地揉了揉太阳xue,“她所在的财务部门只有申报审计期需要加班,但都是合规的。加班工资也是按时发放,从不拖欠,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不走流程的强制加班行为。”
“怎麽会刚好是四天前?”钟应吾後仰在椅子里,眉心死死缠在一起。“既然死者已经很多天没去公司了,她家属还闹的什麽事,真是添乱。”
钟应尔沉默地看着弟弟烦躁的脸,因为长时间查案,钟应吾那张和他相像的脸上总是夹杂着许多的愁绪和疲惫。钟应尔暗自叹了口气,压下心底的难过和心疼。他放下手里的茶杯,朝着钟应吾伸出了手。
“……干嘛?”
“应吾。”钟应尔平静地说,“拘留我吧。”
钟应吾差点被气笑了:“不是你干的我拘留你干嘛?”
“把我留在警局,对外放出消息说事件正在调查中的话,既可以拖延时间丶暂时稳定住外界对风振的舆论,也可以让媒体的视线放在我的身上,以此放松真凶的警惕。”钟应尔冷静地分析,“而且不留下我,你也没办法平复你周围的猜疑和不满。所以应吾,抓我吧。我们公司的公关很强,足够度过这次危机,何况……你难道不期待真相大白的那一天,衆人对我们的评论两级反转吗?一定很有意思。”
钟应吾反驳道:“哥,你没必要为我考虑到这个份上,这是我们的工作,你没义务……”
“我知道,我只是想在我的能力范围内为你们做些什麽。何况我并不算是全亏,毕竟这波热度过去,说不定风振的股价会大涨呢?”钟应尔和蔼地笑了笑,“我不在的时候,魏奕卿会帮我处理好公司的事情,我完全相信他的能力。”
钟应吾的目光投向钟应尔身後沉默的魏奕卿,魏奕卿回以礼貌的一鞠躬:“这是我和老板仔细讨论後的方案,二少不用担心公司的事情,如果有我无法决断的事情,我会私下和老板商量。”
章迟也看向钟应吾:“我觉得可行。”
钟应吾仍然有些挣扎:“哥……”
“去做你认为正确的事情吧。”钟应尔颔首,“如果真的查到了风振的头上,不必给我留面子,公司的权限会完全对你开放。”
于是最後钟应尔被留在了警局,魏奕卿当即通过风振的官方渠道对外宣称钟应尔将暂时卸任,积极配合警方的调查。
在衆人纷纷离开会议室的时候,留下的钟应尔开了口:“应吾。”
“嗯?”钟应吾脚都迈出去了,听到他哥叫他,反折了腰露出毛茸茸的脑袋来,“什麽事?”
“偶尔……不忙的时候,回家吃个饭,看看爸妈吧。”钟应尔的眼中有些落寞,“他们虽然嘴上不念叨,但是,其实他们很想你。”
钟应吾沉默了。好一会,他才笑了笑:“嗯,等这个案子结了,有空我就回去。”语罢,他摆了手,“我走了啊。”
“注意安全。”话音未落,门已经阖上了。钟应尔见状忍不住笑骂,“这小子……”
“老板,你真的要留在这里?”魏奕卿问。
“嗯。”钟应尔喝完了最後一口茶水,还没开口门就又被推开了。
钟应吾仍然只探个头出来:“哦对了哥,下次回家,我还想带个人回去。”他挥了挥手,“到时候别忘了让爸妈饭菜做六人份啊。”说完他就再次一溜烟跑了。
钟应尔挑了下眉:“听见没,奕卿,他说要带个人回家。”
“我听见了,老板。”
“嗯,会不会是他谈的那个女朋友?虽然他总是藏着掖着,不过大家都知道。”他的屁股就像被胶水黏在凳子上一样,兀自乐呵地自言自语,“这次不会是准备要公开了吧?……”
魏奕卿温声打断他的碎碎念,沉稳道:“老板,我觉得那个财务的死,好像对我们来说目的并不单纯。”
钟应尔的指尖敲了敲茶杯,忽地漏出一声冷笑来。收起温和的假面,此时此刻的他彻底露出了心思深沉的一面,看起来的确像一个能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金融巨鳄:“那个财务的死吗?”他低头思索着,“对方的家属现在是什麽意思?”
“要求我们赔偿。”魏奕卿说。
“既然有人想把脏水泼给我们,不如我们索性就配合对方,看看他们究竟想干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