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压力中,他恰好从一个之前结识的狐朋狗友那里拿到了一种药。
“那种药能在短时间内把人的心跳提速到一个恐怖的阈值,在剧烈的心跳下,人体就会很容易出问题。如果那个时候,人又恰好正在处于剧烈运动中,就更会忽视这点微小的不舒服。”程守真说。
在褚浩的撺掇下,焦明远把药下在了林静姝的水杯里,然後他们一起去了城西的滑雪场。
“你也去了?”钟应吾问。
程守真点头:“我也去了。”
那个时候,他还不知道他们做了什麽。程守真胆子小,他不敢滑雪,就蹲在角落的地方堆雪人,後来听到尖叫声才跑过去。
“我看到了林静姝的尸体,我第一次知道原来人的眼睛居然可以睁得那麽大。”眼球都几乎要凸出来一般。程守真听到周围的人说,她已经死了。
程守真吓得连连後退,直到撞上了一个人。
褚浩低头看他,表情是程守真看不懂的冷漠。他问:“害怕吗?”
怎麽会不害怕?程守真不明白。
林静姝死了,褚浩却一点都不慌不忙,仿佛他们根本不是一家人一样。林静怡在雪地里哭到几乎快要晕厥过去,褚浩才如梦初醒,但他也仅仅是上去扶了一把。
通过网络,褚浩把这件事闹得很大,最终逼得滑雪场给了他们一大笔补偿。
程守真在家里听到林静怡和褚浩吵架。
“这个钱你们怎麽拿得住的,焦明远怎麽拿得住的?!”林静怡大吼,“我姐姐死了,我姐姐死了啊!”
“可是你姐姐已经走了,这赔偿不要就是白不要了呀。”褚浩柔声安慰,他甚至把林静怡抱进了怀里,一下又一下地顺着她的气,哄道,“乖,不哭了。欺负你姐姐的人,我都会让他们付出代价的。”
在林静怡看不到的地方,褚浩的脸上是惊人的冷漠。他没有任何表情地擡起头,对上了把房门打开一个缝,正露出半只眼睛偷看的程守真。
冲着程守真,他笑了一下,笑容里有着恶作剧成功一样的狡黠,还有几分恶毒。
靠着林静姝的人血馒头,焦明远的生意起死回生,甚至靠着他深情的人设,在网络上赚足了眼球。褚浩也分到了许多钱,这大抵是他第一次尝到甜头,他飘飘欲仙,几乎快要忘记自己姓什麽。
“所以他後来是因为没有钱选择害死林静怡的吗?”钟应吾又问。
“不是。”程守真的表情变得十分灰败,他垂下头,自责道,“从某种角度来说,是我,害死了林静怡……”
褚浩对外一直说程守真是他的表弟,可实际上这麽多年以来他们一直保持着隐秘的关系。程守真反抗过,可光是在体力上他就不是褚浩的对手。闹得最严重的那一次,褚浩甚至想过要把程守真右手的五根手指切下来。最後在程守真痛哭流涕的哀求下,褚浩用防盗门夹断了他的尾指。
“你知道亲眼看见自己的尾指掉在地上是什麽感觉吗?”程守真麻木道,“我知道。”
褚浩还威胁他,如果他再不愿意,下场就和林静姝一样。
程守真简直怕死了褚浩。
他不得不继续和褚浩保持着肉体关系,可没想到那一天林静怡会突然回来。
程守真挨了好几个耳光,他的脑袋被打得嗡嗡作响,可他却什麽都做不了。褚浩也流下了眼泪,他举起右手发誓他再也不会这麽做,还跪在地上对林静怡说“老婆求求你,再原谅我最後一次”。
当程守真睁开被打肿的眼睛,对上褚浩的视线时,他心惊肉跳。
因为那个眼神,他太熟悉了。
程守真被反锁在了房间里,褚浩又是低头又是道歉,说怎麽惩罚这个奸夫都可以。当天晚上,褚浩就为林静怡做了一顿爱心餐。他看着她把晚饭吃光,又谄媚地上去给她捶腿,说“老婆你工作辛苦了”。
而程守真一直都趴在门板边上。外面对话的每一个字,他都听得一清二楚。
“我听到褚浩低三下四地道歉,可我不觉得那是真的。我太了解他了,就像他了解我一样。”程守真低落道,“再後来,我听到了重物落地的声音。我知道,一切都完蛋了。”
褚浩把林静怡的身体僞装成吊死的样子,挂在了城郊的树林里。
在褚浩忙得热火朝天的时候,乘着月色,程守真偷偷在附近的一棵树上刻下了“SOS”的摩斯密码。
“你就没有想过,假如这串摩斯密码最後没有被发现会怎麽样吗?”钟应吾问,“或者如果被褚浩发现又会怎麽样吗?”
程守真摇摇头:“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了。因为再後来,我偶然看到了林静怡的体检报告。”程守真双手捂住眼睛,咿咿呜呜地哭了起来,“我害死了两条命啊……”
况且,迟早会轮到他的。程守真想,横竖都是死,但他不想再对不起林家姐妹了,也不想再对不起自己了。
其实他不是褚浩的表弟。
说到最後,程守真的表情也有了许多的迷茫。
“我不是他的表弟,我是他的什麽人呢?……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