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肖瞳孔猛缩,眼见对方又要扑过来,已经没有时间犹豫了!匕首瞬间出鞘,刀锋在昏暗的走廊里划出一道冷弧,直逼对方肩头——
那人猛地後仰,刀刃擦着皮肤掠过,带起一丝血腥气。顾肖正要追上去,却突然被一记重拳砸中肋下,闷哼一声,後退数步。
两人在黑暗中短暂地对峙,呼吸粗重。
“怎麽还带刀啊……”对方嗓音低哑,带着一丝古怪的笑意,“放过你了。”
顾肖能感觉到对方的视线还停留在自己的身上,可听脚步声,又的确已经离开了。黑暗的长廊里又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狠狠喘了两口气才平复下刺入脑海的疼痛,顾肖扶着墙,眼前一阵又一阵发黑。但他还是跌跌撞撞地进了调度室,想了想,反手锁上了门。
走廊里恢复了一片寂静,仿佛从来没有人来过一般。
另一边,钟应吾将物证袋塞进内袋,说:“这里的人似乎已经是完全被控制住的状态了,你们看到外面的大屏了吗?那居然是房价。这些人被彻底洗脑了,外面大屏播的不是新闻,是房价。这里的人就靠着每天的房价变动,给其他人推销自己的房子来赚取差价。”
赵研听得目瞪口呆:“疯了吧?这都有人信?”
“问题是这里所有人都信,现在外面还跪着一大片呢。”钟应吾冷笑道。“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搞这种东西,要不是这次出了命案,这鬼地方能藏到地老天荒。”他叹了口气,“但也不全是坏消息,好在这里还有正常人。”
听到这,方致雅本想说什麽,想了想,还是闭上了嘴巴。
章迟说:“我们还是先出去吧,外面的……能劝一个是一个?”
衆人走出建筑,猛地受到刺目的阳光,几个人纷纷遮住了眼睛。等他们勉强睁开流泪的眼睛,赵研已经爆了句粗口:“操!”
几个人睁开眼,也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三十米开外,原本跪伏的人群不知何时已围成半圆。上百张惨白的脸齐齐仰着,他们面无表情,双目无神,只直勾勾地朝前盯着,好像一只只被统一编程的机器人。
周藏实忍不住後退了一步:“这是……什麽情况?”
身後的建筑忽然响起机器轰隆隆的嗡鸣声,下一秒,空洞的电子音响彻了整片区域:
——“放弃私欲,融入集体的神圣之爱。”
——“外界的爱都是虚僞的,我们才是家人!”
——“金钱是枷锁,只有拥有属于自己的房子……灵魂!才能有归宿!”
广播的声音很大,但狂热的跟读声浪更甚,支队的衆人只觉得声浪震得人鼓膜生疼。
“这他妈到底是什麽?”赵研大声问。
在这样的声浪压制下,交流也只能靠吼了。钟应吾同样大吼道:“不知道!”他的眼神四处搜寻,忽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丁万州依然戴着他的鸭舌帽,就站在不远处的土坡上。见钟应吾朝他转过头去,他甚至伸手挥了挥,打了声招呼。但他的肩膀似乎是受了伤,挥手的姿势透着些诡异。
可为什麽……?
更诡异的是,当他们的视线交汇时,丁万州脸颊上的肌肉抽搐起来。他忽然张开手,嘴里爆发出一阵叽叽咕咕的笑。
“各位!噢,我亲爱的客人们。”他张嘴。发出的声音竟顺着音响准确无误地传达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他扬声道,“欢迎来到‘祭坛’!”
“他果然有问题。”方致雅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早该说的,早该在发现那些蛛丝马迹时就——
是她的懦弱又害了大家一次。
丁万州的声音突然拔高:“今天,你们将获得审判的权利!去审判他们吧!‘主神’今天把审判的权利交给你们!你们赦免谁的罪,谁的罪就赦免;你们留下谁的罪,谁的罪就留下。”
“我怎麽完全听不懂他在叽里咕噜说些什麽……”赵研小声骂道。
像是忽然察觉到了什麽,钟应吾猛地转头。
不知何时,那些呆滞的信徒已经围成了密不透风的人墙。他们每个人手里都举着明晃晃的凶器:木棍丶剪刀丶甚至是玻璃碎片……
而在他们木然的脸上,嘴角以完全相同的弧度上扬着,形成数百张一模一样的诡异笑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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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赦免谁的罪,谁的罪就赦免了;你们留下谁的罪,谁的罪就留下了。”
——《圣经·约翰福音》20: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