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五周目都杀了。
凌松居的主居没什麽特别的陈设,只院子辟出来一块空地,没有装饰也没有其他,地面平整,应天棋猜,这当是给方南巳练武用的。
其他便是浴房书房暖阁卧室之类单独的屋子,共同凑成一处居所,整体色调偏暗沉,建筑上悬挂的用作装饰的帷幔都是偏黑的暗紫色,上面以银灰色丝线绣着应天棋没见过的图腾。
应天棋没想到事情的最後真变成了自己被方南巳邀进卧室。
但今天已经够离谱了,所以无论事情扯到什麽程度,应天棋的心都像古井一尊,再不起一丝波澜了。
方南巳在前面推开卧房的门,做了个邀请的动作。
应天棋便心安理得地背着手跨过门槛,绕开门口的麒麟屏风,走入内室。
内室燃的也是沉香,但其中还染着方南巳身上那股湿漉漉的丶类似青苔的味道。
应天棋停下脚步,看了一圈室内,然後问方南巳:
“我坐哪?”
方南巳双手抱臂,垂眸瞧瞧他,目光又朝床榻上示意去。
“?”
“不是陛下方才自己说的,今儿哪都不去,就要进臣的卧房,就要躺在臣的床上与臣论事?”
“……”
行。
这可是你自己让的。
应天棋二话不说走向床榻,两下甩丢了鞋子,人往榻上一倒:
“奉茶!”
应天棋原本就是梗着脖子和方南巳犟一犟,没想到方南巳还当真到桌边给他倒了一杯茶,端过来站在床榻边,伸手递给他。
这倒给应天棋整不会了,但他盯着方南巳手里的茶,很快回过神,翻个身一手撑着脑袋,一手接过方南巳递来的茶杯,囫囵闷掉,而後朝他扬扬手:
“你也坐吧。”
方南巳点点头,假惺惺地加了句:
“谢陛下。”
“咳。”应天棋转着手里空掉的茶杯,轻咳一声,停顿片刻後,终于切入正题:
“爱卿啊。”
“在。”
“张葵负责押送往河东的赈灾粮队,走到半道被土匪劫了,你知道这事儿吗?”
“有所耳闻。”
“你怎麽看?”方南巳房中的味道和光线都太过安逸,应天棋打了个哈欠,声音沾了点困意:
“是监守自盗,还是真有土匪啊?”
应天棋始终没看清这点。
现在他得到的信息已经够多了,如果这窝土匪是真实存在的,并且是个哪都不沾的独立组织,那应天棋觉得系统多少也该给他弹个支线任务,但系统并没有。
这就说明,或许这沉龙寨跟某些任务丶或者某些人是有关联的,不值得单开一例。
而且,如果黄山崖真住着这麽大一窝土匪,恶贯满盈,多年来恶名传得人尽皆知,还截了那麽多车队官商,那朝廷怎麽也该有所行动了才是。
但按凌溯所言,官府年年剿,土匪次次逃,至今没有收获。
说得是黄山崖地形复杂易藏难寻,但应天棋就不信了,如果真有心要清剿的话,各种办法用过一轮後多少也该有点进度了。
如果不是沉龙寨的土匪头子是个会掐指算卦的半仙,那就只剩了一种可能——
对方在官方机构里有人脉,能够及时把每次清剿行动的时间和计划透露给沉龙寨,让他们能够提前给出应对之策。
或者更大胆点,这土匪窝压根就是哪位大人自己养的。
应天棋问出这个问题时也只是想着自己理理思路,没期待方南巳真能给个靠谱的答案,因此方南巳漫不经心说出一句“真有吧”的时候,他也没多在意,甚至压根没听进去。
只转着茶杯,自顾自道:
“我也觉得很大可能是郑秉烛监守自盗,随便找个由头或者请点演员演出戏把赈灾的粮款全吞了……但这样的话,押送粮草那群人该怎麽处理呢……”
应天棋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推演各种可能性,直到方南巳给他来了句:
“都杀了。”
“或许可以……”应天棋迟疑几秒钟才意识到方南巳说了句什麽:
“……?”
应天棋静静地望着方南巳。
感受到应天棋的视线,方南巳也坦然地和他对视。
应天棋深吸一口气:
“你再说一遍,把谁都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