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附近没摄像头。”柴飞难得笑得有点孩子气:“爽吗?天暖的时候还可以打开窗户。”
一驶入碧水街,远远就看到赵嘉蜷缩蹲在落地玻璃前。
金梓杉率先下车跑过去,女孩手里捏着一只空罐,头埋在胳膊里。她就这样,穿着漂亮精致的小套装,在跨年夜独自逗留在街上一整晚。现在还毫无防备的在路边冒着酒气,就差摆个牌子在身边写四个大字:欢迎捡拾。金梓杉太阳xue一阵狂跳,他深吸了一口气压下所有火气。
“赵嘉。醒醒。”他蹲在女孩面前推了推她的头。对方半天才有反应,亮给了他一张狼狈的脸,吹了一夜的风,脸红到不正常,含糊着说:“几点了?”她眼睛周围又红又种,嘴巴像是僵住动不了。
“你,为什麽不回家……你一个女孩子彻夜不归一个人呆在外面,常识都没有了吗?”金梓杉看着赵嘉这副萎靡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万一出了什麽事怎麽办?”
“嘿……你好凶……”赵嘉似乎不怎麽清醒,带着哭花到龟裂的妆冲他傻笑。
金梓杉的火气噌得一下子烧到眉毛:“很好笑是麽?还是你觉得这样的事离你很远?你知道你会遇到什麽吗?你可能会被人盯上,劫财算好的,甚至连劫色都不是最可怕的後果……你可能被拐卖到千里之外的偏僻地方,会被强迫嫁给一个贫穷又龌龊的男人,他甚至字都不认识一个,只想着让你给他生孩子,生出男孩为止,然後被困死在那个地方!就算你万般幸运,被找回来了,也不会再被周围人接受了。做明星?演戏?你做什麽梦?你不心疼自己,也不心疼你妈妈吗?她不总把她挂在嘴边吗?不是说每次你受了委屈她比你哭的还厉害吗?万一你出了事,你让她怎麽办?”
赵嘉瞪大眼睛,看着金梓杉瞪红了眼眶,挥起拳头砸向她背後的玻璃,女孩忍不住绝望地闭了眼。
耳边有风铃声,金梓杉瞬间停住了动作,馀光里闯进了一个人,帮他们开了门。他攥紧的拳头悬在半空半晌,转而轻轻敲在女孩油乎乎的额头上:“身在福中不知福。”他带着鼻音轻轻说了一句。
柴飞在两步之外看着他:“先带她进来。”
赵嘉愣愣看着他们,像是被金梓杉吓醒了:“飞哥……”她的嘴依旧像张不开似得,招呼都圈在嘴里说不清楚。柴飞皱皱眉头,拽着她的胳膊肘进了店,金梓杉跟在後面关了店门。
地暖速度很快,屋子没一会儿变得暖洋洋的,赵嘉的脸肉眼可见的肿了起来。
“我,我的脸……好像动不了……”女孩讲话很吃力。
金梓杉看到她的脸不仅肿了,还凹凸不平。他伸手戳了戳,红肿的地方硬邦邦的:“冻伤了。表皮没破,不算太严重。”他回头看看柴飞,对方恰好递了温度适中的热毛巾过来:“敷一会儿再擦药吧。”
“自己按着。”他把毛巾塞到赵嘉手里去了吧台。
其实心情已经平复了。他只是有些羞于面对柴飞,与他相比,自己的表现差劲透了。
“诺。”柴飞拍拍他他的肩膀,推给他一杯热茶,他侧头垂眼看了看那只柔软的手,忍不住鼻子一酸:“抱歉。”
“你吓到她了。”柴飞用力推他:“这杯你去拿给她。”
金梓杉端着透明的杯子,水里悬浮着调和花茶包,玫瑰的香气随着袅袅水汽扩散出来。他将玻璃杯放到赵嘉面前:“还冷麽?”
赵嘉没看他,捧起了杯子吹了吹,水中漂浮的玫瑰花苞悄无声息地绽开花瓣。
“吓到你了?”金梓杉叹了口气:“抱歉。可你真的不该这样。失恋而已,伤心难过哭一场,喝醉都可以,但不能做这麽危险的事。不要赌运气。”
“什麽叫失恋而已……”赵嘉撇撇嘴口齿不清地说:“没事你不用道歉,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她手中的花茶慢慢变成淡淡的粉橙色:“好甜。”她喝了一口:“下次我不找你了,直接找飞哥。又温柔又成熟。”
“你昨晚……不是跟他告白麽……”金梓杉盯着柴飞进了衣帽间的背影压低声音问道。
“谁?飞哥?金梓杉你是傻逼吗?”赵嘉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们不是走很近吗?不是全世界都知道他不喜欢女孩麽?”
“嗯?”金梓杉怔怔看着赵嘉喝完了一杯茶去了洗手间,再出来就是一张干净的脸,通宵宿醉的狼狈和冻伤的浮肿也遮不住的漂亮。
“我好困……”赵嘉打了个哈欠把自己窝进小沙发,捏捏自己麻木的脸颊:“我现在是不是很丑。”
“还好,一般丑。”柴飞拿出一枚没有logo的分装罐拧开:“擦药。”
金梓杉看着他食指一转,蘸了一层乳霜往女孩手腕内侧轻轻一抹心里忽然咯噔一下,本能地伸手拿过了小罐子塞到赵嘉手里:“让她自己来吧。”
柴飞的指腹很软却不失力道,揉在关节处非常舒服。明明不久之前那人还帮自己做了差不多的事情,可此时此刻看着那只手碰到赵嘉的手腕都让他觉得刺眼。
柴飞一愣,飞快地瞄了他一眼,转而垂眸看着自己的指尖拈了拈,让皮肤吸收掉多馀的乳霜:“是让她自己来,女孩子皮肤嫩,只是在手腕上先试试会不会过敏。”
微妙的气氛里,赵嘉布满血丝的眼珠转了几个来回,最後定在手中这个小罐子上,她托到鼻尖前吸了吸鼻子:“这个味道……”
“咳,是番红花。”金梓杉不自然清了清嗓子:“活血的。”
“好熟悉……”赵嘉说完後半句,紧盯着男孩处处躲闪的眼睛:“跟你最近手上的味道差不多。”
女孩默默望向柴飞,一句一顿意有所指:“飞哥,偏心啊,这种好东西只给他一个人……”